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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难得叹了口气,莫名地有些焦躁:“那天我和你说夏洛特的故事并不是想鼓励你。”

“我知道。”

有人会被夏洛特的勇气激励,有人会被她的诅咒吓退,这都取决于听故事的人心里看重的是什么。

齐天皱眉:“你真的想好了?”

做好付出一切代价,承受最坏结果的准备。

席殊摇头,自嘲一笑,坦白道:“我不如你勇敢,其实我好害怕。”

齐天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她选的这条路比他的难上太多了:“或许你可以……”

劝阻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但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覆灭他又于心何忍?

席殊能懂他的心思,她了无意义地一笑,目光飘飘忽忽,最后又落回到了那棵树上。

蝉鸣声声不休,盛夏将至,它们的生命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这一生虽然可悲但至少热烈过啊。

傍晚溽热未去,夕阳的余晖洒向天际,连绵的浮云被洇染成红色。

席殊背着包从学院里出来,到校门口时看到沈恪下了车正和人说话,和他对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周森。

她没去打扰,径自走到车边坐到了副驾上,没一会儿沈恪就和周森道了别,他坐上车,自然地帮席殊系上安全带。

周森望着驶离的黑色卡宴,这才恍然记起,沈恪的这辆车只接过一个人。

夕阳落尽,万物归于沉寂。

沈恪把席殊送回了家,车停在小区楼下,他抬手想解开安全带,席殊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他反握住,抬眼看她:“不需要我陪你上去吗?”

席殊摇头,又笑了下:“这是我家。”

沈恪也笑,他的目光落在她散落的发间,眼神柔和:“很漂亮。”

席殊下午去了趟美发店,她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又看向他:“我上去了。”

“好。”沈恪松手。

席殊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要下车时又回头看了眼,她想了下说:“明天见。”

别了沈恪,席殊只身回了家,电梯门一开,家里的灯光就刺进了眼睛里,她失神地在玄关那儿站着。

吴晓月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她忙喊道:“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进来。”

席殊这才换了鞋走进屋里。

吴晓月打量着她,嘴里又嘀咕着“瘦了”之类的话,最后她的目光定在了她的脑袋上,喜笑颜开道:“乖孩子,你爸爸见了肯定高兴。”

吴晓月推她去喊她爸吃饭,席殊没拒绝,顺从地去了客厅。

席信中正在看财经新闻,转眼看到她什么话都没说,这半年来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低到了冰点。

席殊走过去,表情很恭顺,颔首低眉地说了句:“爸爸,对不起。”

席信中颇感意外,去年那场矛盾之后她就没低过头,今天不知怎么了,这个叛逆的女儿把头发染回了黑色不说,还主动道歉。

席殊安静地站着,态度难得温顺,席信中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叹口气:“吃饭吧。”

席间他们一家子虽然没怎么交谈,但气氛比之前缓和了许多,最高兴的莫过于吴晓月,女儿懂事了,她心里倍感安慰。

更让她惊讶的是,晚上席殊竟然主动提出想和她一起睡,这真是破天荒,吴晓月都有些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可席殊只是说想和她说说话。

晚上,吴晓月就睡在席殊房里,这是几年来头一次,她们说了好多话,吴晓月说起她小时候的趣事,席殊也和她说学校里的事。

吴晓月倍感温馨,抱着席殊像儿时那样拍着她的背,哄孩子睡觉一般,温温柔柔地说:“我们殊殊长大了,越来越漂亮了。”

席殊搂着她的腰,撒娇似的说:“那也是因为像你。”

“小嘴甜的。”吴晓月慨叹一声,“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哪家小子,唉,真想你永远都长不大,一直呆在妈妈身边。”

席殊喉头一哽,险些要落泪,她埋头在吴晓月的肩上,动容道:“妈妈,我爱你。”

长夜短暂,她们像闺蜜一样夜聊到了凌晨,最后还是吴晓月熬不住先睡了过去。

席殊趴在床上,借着微弱的床头灯看着她咬着手呜咽着,泪水沾湿了枕套。

这辈子的父母恩,她好像没办法还上了。

沈恪第二天给席殊发消息询问她在哪儿,她简单地回了两个字:起点。

他看着那两个字愣神了好久,他想她可能后悔了,不过这样也好,她总是有选择的,而他总是尊重她的,无论如何。

他没怎么犹豫就驱车前往了约定之地,那个地方他很久没去过了。

沈恪过二十四岁生日时,吴晓星送了他一间画室,后来的一切故事都从那间画室中开始又不断衍生,命运简直荒谬得让人发笑,又让人心惊胆寒,上帝好像随手勾画了几笔就让他们纠缠在了一起。

那间画室位于一栋艺术楼内,面积不是很大,那时吴晓星送他礼物还会顾及他可笑的自尊心,她是个好女人,他是害死她的刽子手。

沈恪想着往事,思绪沉重,他搭乘电梯上了顶楼,电梯“叮”的一声响起时他才回神。

这一层有两个画室,现在只有一间画室的门是敞开的,那年端午吴晓星向家里人告知他们的婚讯,那一晚他在画室里喝闷酒,出卖婚姻是他自己做的决定,他没资格觉得委屈不甘,但也难免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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