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指尖颤颤地接了过去,仰著头,一饮而进,一些酒水从唇角流淌而下。他又把杯子递给了苏陌。
苏陌重新给他倒满,沙哑著嗓子说:“什麽时候染上的?”
“不知道。”姚一霖惨淡地笑了笑:“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戒不了了。”
苏陌眼眶通红地回头看著男人。
姚一霖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他别过脸,颤抖地吸了吸气,故作轻松地问出了长久以来的疑问:“苏陌,你那时候,究竟是怎麽样离开的?”
那时候……
苏陌放下了杯子,默然地听著外头的雨声。
那时候……他到底是怎麽样活下来的。
少年在医院里待了十几天,除了刚开始男人还来过几次,之後床边的椅子就再也没有人坐过。
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并没有怠慢他,甚至也有人主动找他搭话,但是他总是毫无反应地坐在那里,能够活动的时候,也只走到走廊上坐著,神情呆愣地看著前头的人来人往。
慢慢的,医院里的人把他当成了傻子。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有时候,还是清醒的。
少年坐在医院的小花园里,目光呆滞地看著前头那对容貌相仿的父子,或者是相携走过的夫妻、亦或者是一家人……
这个世界,仿佛只有他被排除在外。
少年垂下了眼,两手合握著,似乎不忍再看。
他往病房的方向艰难地走了回去,每一次牵拉的时候感受到的疼痛,都像是在嘲笑著他。
病房的长廊上,少年远远地瞧见了几个生面孔。
那几个衣著随意的男人正拉著护士不知道为什麽,然後还有几个从他的病房里走了出来,大声地嚷嚷著。
长期的危机意识让少年猛地紧绷住了神经,他抢在那些人发现之前,将自己藏在了转角。
那些人里头的其中一个,他还记得。
那是他无法忘记的梦魇,他曾经以为是姚一霖授意让他们羞辱自己,但是他用酒瓶砸破了当中一人的脑袋,才得以从他们的手中逃走。
少年浑身发颤地扶著墙,他扭头望向了外头──医院的大门,就在距离不远的前方。
离开这里,彻底地逃走。尽管男人偶尔的温柔依旧迷惑著他,但是恐惧已经凌驾了所有的美梦。
少年咬破了唇,往人群来往的方向,没命地狂奔。
在不断地向前的时候,他仿佛听到有人在後边唤著他。他的拖鞋掉了一只,赤脚踩在柏油路上,他也恍若未觉。
他只是不断地往前跑,以著自己也无法想象的力量。
在奔跑中,他的意识逐渐混乱。
他按著记忆,边跑边走地回到了那杂乱的街巷。周围不断有目光向他投来,他只是茫茫然地爬上了楼梯,一直到停在那老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