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由得抬起头,往舞池瞧了过去。这时候只有几对人在跳著慢舞,缠绵地紧挨著对方。在那动作优美的慢摇和旋转之间,苏陌仿佛瞧见了谁的影子──低头顺眉的神情、似有似无的笑靥、精致得仿佛毫无瑕疵的侧颜,而在那双温暖而有力的臂弯之中,朦胧之间又是谁的影子……?
“苏陌,帮我个忙。”同事喊了一声。
“哦,嗯。”少年难得露出了有些局促的样子。
他没有再看那令人迷醉的画面,快速地将意识从模糊的幻影之中抽离。
到临近天亮的时候,廖无人烟的小巷子里才出现少年的身影。他推著自行车,在雪地里缓慢前进。
苏陌将自行车锁在楼下,垂著双目一步一步地踩上楼梯。
一走进屋子里,少年先是打开房门往里头瞧。按照男人平日的作息来看,白长博这时候理当还没醒过来的。
苏陌无声地挪近,矮下身来小心地执起男人的手,另一只手扯过了被子,将人给改得严严实实。
少年有些出神地看著男人安稳的睡颜,带著疲意的双眸里只有淡淡的微光。
男人遭遇了巨变,面目确实是不如过往那般丰神爽朗了,脸庞倒是越发显得尖削起来,那双丹凤眼如今是安安分分闭著,双唇却是一如既往的薄凉。
苏陌几乎没办法从这样的相貌之中看出任何与自己相像的地方。
如果他们有那麽一点相似之处,白长博对他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冷漠……?
少年垂著脑袋,忽地轻笑数声。
他自嘲似地轻摇著脑袋。
苏陌站起来,他走到客厅的一条旧沙发上躺下来──说是沙发也实在是抬举了,不过到了这地步也没什麽好挑剔的了。
少年盖著毯子侧躺著,慢慢蜷缩身体。
现实没有让他有太多的时间感伤自己的遭遇和人生,再过几个小时,他就要再去做另一份工作。
生活里还有许多必须烦恼的事情,男人的复建费用、也许还得请个正经的看护、一些琐碎的吃穿用度,没有一样是不需要思索忧烦的。但是,也只有这样真实的生活,才能让他暂时忘却曾经的那一刻,通入骨髓的滋味。
睡意来袭的时候,少年无意识地伸了伸手,但是却抓了个空。
此时,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
他已经熟悉了在睁眼的瞬间时映入眼帘的简陋,事实上他很早就已经醒过来了,远在那扇门开启之前。
白长博慢慢地扭转脖子,看著那扇因为少年的疏忽而没有关紧的房门。门缝随著卷入的冷风忽大忽小,从这个方向,刚好能瞧见客厅的一张套椅上,那背对著自己的脑袋。
那个眼神,看起来有些陌生。就像他从未见过这个少年。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眼传来酸涩的感觉时,男人才慢慢收回了目光。
小小的卫生间里,雾气氤氲著。
男人坐在椅子上,苏陌弯著腰,谨慎而小心地按摩著男人的头皮,然後用温度适中的热水慢慢地浇下。这一头短发的触感很好,就跟这幅躯体的任何部分一样,在过去都受到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