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拒婚杀生道大能后(八)</h1>
夜里的郁水宗寂静无比,只剩草木窸窣摇摆,年轻弟子挥斩千万次木剑的细微声响。
霁摘星外披了件黑色的长衫,缎面繁复,有线绣星河。愈衬得他伸出来的一截手腕、一段脖颈,都雪白细腻。
那黑发仍然微微散在肩头,随性无比。霁摘星此时不同白日那样规整,一看便知是休憩时让人强拉出来,透着一股慵懒意味。
出宗的路并不好走。
那些嶙峋突出的怪石横生,弄得谈琅心烦意乱,时不时便要照看一眼霁摘星。
谁叫霁摘星如今一幅修为倒退,一推便倒的模样——谈琅怕他走半路就从这跌下去跌死了。
夜色中,谈琅时常回眸,眸眼晶亮。
他忍不住询问,语气冰冷:“要不要我牵着你?”
霁摘星眼中的谈琅,向来不是体贴善良的性格。于是霁摘星略一思索,也反问道:“你不认路?”
谈琅:“……”
一路上谈琅再没开过口。
两人便这么气氛沉寂地出了郁水宗。
谈琅带着霁摘星熟门熟路,寻到一处如同废弃的隐蔽法阵,挥手摆上两颗中品灵石。
站定后,霁摘星眼前微微一晃。
睁眼便不再是那偏僻荒林,而是一条繁华街道,路边挂着殷红的灯笼引路,香风自那道路尽头传来,一股甜香气息。
“跟紧我,”谈琅刻意冷漠、又带着点恶意道,“这里面可不仅有道修。”
霁摘星微颔首。
其实那路途拢共也没几步,谈琅带着霁摘星走进一侧阁楼中,香风淡去不少,又立即有白肤貌美的女婢上前俯身引路。
“几位真人皆在后.庭。”
月色饱满,一眼便可看清美人起舞,腰肢柔曳。这整栋阁楼都被包了下来,在后.庭设宴。谈琅的那些朋友们,都候坐在席中,等着他两人的到来。
和谈琅厮混在一块的纨绔,大致都是些胆大妄为,不受管制的修二代。
他们生在宗门望族里,行事荤素不忌。知道这次要整治的人,是那位从云端跌落的霁摘星,也不过犹豫了片刻——戏弄这般天骄,让他如笼中困兽般,岂不是更有趣?
但当他们看见那黑发修士随着谈琅走进来时,都是微微怔愣。
霁摘星简直和他们像两个世界的人,连出现在这等声色场合都格格不入。
听郁水宗那些事听久了,他们都道霁摘星是个什么鸠占鹊巢的货色。如今一见,却发现他居然生得……这般好看。
雪肤黑发,容貌昳丽。便是再厌恶他的人,也难挑剔出不好来。
谈琅眼见着这些人的神情,甚至有些目光,近乎不掩痴迷,心中不知为何便生出一股火来。
他面无表情地选位坐下,取了桌上酒痛饮而下。那些急湍流出的酒液,一下子浸透他的衣襟,一幅浪.荡情态。
“带了个人来。”谈琅说道,“今天玩什么?”
那戾气都快溢出来了。
明眼人都能瞧出他心情不佳,心道谈琅看来当真和这么个美人势如水火。但或是抱着私心,或是还念着一起放.浪的情谊,纷纷按他们之前谋划好的话,笑嘻嘻答:“玩射箭啊。”
霁摘星便坐在一旁,听闻他们讲取规则。
他们这有九人,一人从签筒中挑一支玉签。玉签底端为朱色者射箭,底端黑色者,则蒙眼拿箭靶,等射箭者射过九箭为止。
他们也皆是修真门人,自然不会用普通的弓。而是需以真元催灌拉开的灵.弩,箭头寒铁所铸,颇为危险。
霁摘星只在一旁安静的听,既不出声也不反对,乖得出奇。
那些纨绔们心中想,他应该是第一次来这么玩,都不怎么说话。
定下了规矩,身边伺候的柔媚婢女便去取了签筒,让每一位修士轮流抽取。
等送到霁摘星眼前时,他微微敛眸,也没拒绝,从那其中抽了支玉签,签底没有颜色。
那婢女看他好看,有意亲近,像柔顺的猫一般靠了过来。
偏偏霁摘星十分不解风情,动作微慎的半点没触到女子白腻的肤。
还犹记得道谢。
“多谢。”
谈琅隔着一席懒懒地抬眼看他,见霁摘星的动作,不知心情为何好了点。
他看霁摘星正低头审视那玉签,黑发披散,侧面所见他黑沉睫羽细密,如画中人。
太好骗了。谈琅觉得。
欺负起来都没什么意思。
抽中“奖”的恰好是谈琅身边两人,他们走出去,相隔百米射箭。那蒙眼之人将箭靶举得离身边极远,口中叫嚷着:“你那破箭术,可别射到我了。”
“废话。”
那人运足灵力,将弓拉满亦有些吃力,最后下来,九箭偏了八箭。
自然是被大笑讥讽。估计是他们私下规矩,还被索取了好些灵石。
那被嘲笑的射箭者脸上微微发烫,目光不自知地就飘到霁摘星身上,见那人没看自己,既安心又失落,嘴硬道:“早知方才,就该一箭将你射死!”
又玩了两轮,霁摘星始终未抽到带色的签。第四轮将开始时,倒是有人拦住,道:“这玩的没什么意思,不如再加个彩头。”
“射中了,举靶的人要喝杯酒;落空便射箭者喝酒。”他笑嘻嘻道,又让女婢端酒过来。
那酒并非凡酒,而是压了百年的灵酿,名为七日谈,极为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