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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芫戴着墨镜,眼前的世界蒙上一层阴影。在这片阴影下,她更清晰地看到了那团光——是美丽的红色,像火焰一样跳动。

她追随这团火焰向前走,轻易从烂尾楼外锈蚀的、被锁链缠绕的大门缝隙中钻入,逐渐走入烂尾楼巨大的阴影中。

进入废弃的楼体时,温度都比外面低了几度。温芫没在意,一层一层地,沿着没有扶手的水泥楼梯爬升。

其实不光是楼梯,整个楼体都只有基本的梁板柱这些框架结构。

就连墙体,也只有断断续续的零散剪力墙而已。

温芫这一走就上了十五层,连大气都没喘。

最近她每天早上醒来,身上也不怎么渗出那种粘稠的沥青般的黑泥了,以前亚健康导致的疲惫沉重也一扫而光。

说夸张点,用身轻如燕形容都可以了。

而且她的力气似乎也比之前大了不少,甚至比当初暴揍家暴女时还有所提升。

温芫缓步穿过空荡荡的钢筋混凝土框架,像是走在一只巨兽的残骸之中。

而那团火焰就像是心脏般,在原地搏动着等待她。

温芫的脚步近在咫尺的停在红光前,垂头看了几秒,伸出了手。

火焰抖了抖,乍然像是被泼了油一般,呼地窜起了老高,猛地沿着她的手臂向上灼烧而来!

早在刚才伸手没触摸到实体时,温芫的心头就涌上一丝莫名的悚然,这下更是惊异地瞪大眼。

可还没等她叫出声,耳廓上的古钱就暴起一阵金光!

金光瞬间向火焰的方向反扑了过去——当然,这一切,都只有温芫自己看得到。

那金光霸道无比地包裹住了炽盛的火焰,火焰犹自不甘地抖动挣扎了几息,却始终挣脱不出金光的牢笼。

金光乍然收紧,那火光像是无法抗衡似地败下阵来。它晃晃悠悠地漂浮了起来,最后停在了温芫额前。

温芫不明就里地盯着它,差点对眼,随后金光毫无征兆,猛地钻入她的眉心!

霎时间,温芫的脑中像是突然暴起漫天烟花!

眼前一下子看不见任何东西,或者说五感都已经失灵。

她像是被猛然拽进了精神的世界,爆炸的信息量疯狂汹涌进脑海。

大脑负荷乍然成指数增长,全部的精神和注意力都被攫住,强制她沉浸在颅内暴风骤雨的冲击中。

时间,空间,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一个世纪或只是一个瞬间,无数的声音在耳边轰鸣,无数的文字、信息、画面喧嚣着在她的每一条神经、每一个脑细胞中拥挤呼啸。

像是个插入装载着海量数据的u盘,她的大脑高速处理着这瞬间挤入的无数信息,已经无暇顾及别的事情,包括身体的反应——除了最基本的呼吸之类的本能生命活动。

等温芫终于缓慢恢复意识的时候,最先感受到的是腮边冰凉而粗糙的地面。

没有墙体遮蔽,又是高层。强风吹袭,哪怕是在夏季,也实在有些凉。

更别说地面上一层经年累积的灰土,温芫忙爬了起来。

起了身,才发现墨镜已经掉到了地上。

温芫惊讶地察觉,原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亏她之前还以为是隔着墨镜的缘故。

天边的云霞像是火焰的余烬,而灰蓝色的云层就像是冷沉的灰。

火烧云把这天地染成一片暗红,像是涂了血。

温芫用掌根压了压自己的眉心——难怪古钱一直催她快点过来,她这一断片至少四五个小时。

真要晚上来,还不得昏到半夜。

身体倒是没什么不适的感觉,反而好像比之前还轻松了些。温芫皱着眉,手插进牛仔裤兜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皮卷。

小皮卷细长,长度大约十公分,皮质还挺硬。她隔着皮卷捏了捏,心里有了点底。刚把它重新塞了回去,忽然动作停住。

她听见呼啸的风声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垂死的蛇,在地上发出粗粝的摩擦声。

温芫默默地在原地站了一会。

残阳已经彻底坠入地平线,她沉溺在灌满夜风的大楼骨骼中,细细分辨那细微声音的来源,逐渐低下头,像是要看穿楼板似的。

良久,那声音平息了下来,温芫才抬脚走向楼梯。

她动作极轻,高楼的风啸成了极佳的掩护。她走得也很慢,很有耐心,花了近二十分钟才终于下了六层楼,站在了九楼空荡的楼板上。

她在尚未变得浓稠的夜色中左右巡视,最终视线定在一个被剪力墙挡住的烂泥一样的影子上。

温芫在走下来的过程中,就确定了一件事。

现在这个建筑物中,除了她和这个发出奇怪声响的人之外,再没有别人的存在了。

而那个人悄无声息,于是她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察觉到风中夹杂的血腥气。

那个人的样子也终于展现在她眼前——对方整个人都瘫在地上,只有头还靠在一截剪力墙上,弯着脖子,下巴都快戳到自己的锁骨。

这是个相当难受的姿势,可这人八成感觉不到了。

因为显然,她已经失去了意识,或是在失去意识的边缘。

温芫蹲下身,仔细地端详着那张脸——这是一个女人,看起来和她年纪相仿,皮肤苍白,侧颜上溅着斑斑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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