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
珠帘翻动,太后一身华服走出。
但不似那日在寿宴时的盛装,这会儿身上所穿的该是平日里在寝殿中的凤袍轻裳,看起来质地极好,每一个轻纱锦缎中都有着隐隐的金线浮动,而且似乎很轻便舒适。
九月恭敬的跪下身去:“臣女苏九月,恭请太后金安。”
太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直接坐到了正殿中央的阔床上,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哀家听闻,近日你身体不适,对任何人皆是避而不见,对哀家的召见也是推托了五日,怎么,还真的是病的很严重?”
九月来时依旧将脸上涂了些脂粉看起来略有些苍白,她抬起脸,轻声说:“太后恕罪,臣女的确是病了,来之前已经向几位侍卫官差解释过,臣女是因为发热出了疹子,怕过给别人,所以就将自己关在府中的水榭里几天都没有出门。臣女阁中的丫鬟也只是给我送些吃食,其他时间都没有被允许进去与我接触,所以府中的人大都以为我出了什么事,一时间也不敢妄论,所以才会让太后您起了疑心,这一切都是臣女的疏忽,病中昏睡没有交代清楚,才会如此大动干戈。”
“原来是起了疹子,怪不得。”太后的面色这才缓和了许多,却是抬起手揉了揉额头:“哀家前些日子的心情好,本是想要召见你进宫来与我说说话。”
九月恭敬道:“臣女只是一介民女,面对太后的天威便会紧张,只怕无法为太后排忧解闷,何况臣女年纪尚小,为免说错什么话得罪了太后,爹爹特意嘱咐过,在宫中莫要多话……”
九月是真的将自己当做一个十四岁的不太成熟的丫头去说的这番话。
太后一听,本来还觉得她是个人精,这会儿却是挑了挑眉,瞥了她一眼,倒也是没有怪罪,只是摇了摇头:“也罢,到底也还是个孩子,寿宴那日见你才思出众,一时兴起就封赏了你,过后也的确考虑过,你年纪不大,怕也是顶不住这许多压力。”
“宫外人都传言太后德高望重,是个慈祥的长辈,臣女一直也只是听说,今日见太后如此理解臣女,臣女实在是有愧,望太后饶恕臣女这几日的怠慢,实在是在太后寿宴之日,臣女也是一时莽撞出来巧合的说中了答案,得了赏赐后心中却一直愧愧不安,才会在后来这几日因为心思繁重而重病缠身,臣女这火啊,上的可是很大呢……到现在都还没有消下去……”
九月最后的话里有些撒娇的意味,太后年纪老了,听她这像个孩子一样的话,又是笑了笑,摆了摆手:“行了,别跪了,哀家是在这宫中闷了,想起你这孩子心思玲珑,也许能说陪哀家说些有趣的事,谁想到你这孩子这么怕我,那也便罢了,先起来吧。”
九月慢慢的站起身,退到了旁边的一侧去,没有多言也没有抬眼向四周乱看。
太后抬起手,在满是白发的发间轻轻抚了抚,再又瞟着她那一直低着头规规矩矩的样子:“今日你这丫头倒是没有带面纱来,不过脸上就是这么一块胎记而己,有什么可值得那些人乱传的,在哀家来看,你这孩子什么都好,胎记也没有什么大碍。”
九月微笑:“谢太后,这人的长相都是父母给的,臣女有幸生在丞相府中已是感恩戴德,自然是不敢抱怨任何。”
“你当然不必抱怨,女子太过注重的容貌美丑,不过就是为了能找个好夫家,我那曾孙子待你可是极好的,显然并没有在意你的容貌,他已在哀家面前说过几次你的好,哀家也看得出来,远儿是真的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