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郎中亲自端来了一碗参汤。
九月没发现这参汤里有什么异样的东西,但却也还是将之放到了一旁,同时轻声说:“最近几天,沉塘有没有按我说的,熬那些姜汁红糖给你喝?”
赫连锦枝坐靠在床头,开口的声音依旧绵软无力:“沉塘的确是去厨房熬了几次给我喝,但霜染却说是沉塘在故意亏待我,明明落亭院里有人参,为什么不熬参汤来给我,我嫌那两个丫头吵闹,就把她们赶了出去,这两天没有再喝过。”
“霜染?”九月挑起眉:“您今天早上是吃了什么东西?我听说您肚子疼了很久,正是因为这样,大夫人才钻了这个空子,找到机会带着郎中前来下手。”
赫连锦枝皱眉:“早上……霜染端来了一碗粥,我说我吃不下,她说是她亲手用院子里的人参一起熬的粥,又能吃饱又能补身体,那丫头跟在我身边已有些年了,向来嘴甜,我耐不住她的劝说,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去了。”
“果然。”九月勾唇:“我的傻娘亲,你不仅被慕清莲中伤了这么多年,现在又被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丫头给摆了一道儿。”
赫连锦枝当即转过眼来:“什么?”
九月轻笑:“我也不清楚这几个月丞相府里都发生过什么,不过,霜染腹中的孩子,至少已经有三个月了。”
赫连锦枝愣住,久久没有说话,九月走回到床边:“您的身体现在是虚不受补的情况,我之所以让沉塘熬那些东西,只是想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帮您补身体。您体内虚火旺盛,参汤这种大补的东西只会让您肺火更旺,经常咳血或者流鼻血,这人参在某些时候,只会让您病的更加严重,而且病根会越来越难己痊愈。”
“你怀疑霜染?”
“我不是怀疑,她是您身边的丫头,她的种种异常,您若是仔细想想,应该能想得到。至于她究竟怀了谁的孩子,您能不能推断得出来?”九月轻声说:“她想害您。”
赫连锦枝却竟忽然笑了出来,笑叹着摇头:“怪不得……怪不得三个多月前丞相爷曾因打算将你嫁去安王府的事与我商量,来过几次落亭院,我却都没有见过他的踪影……原来是被拦下了……”
“丞相……我是说爹爹,他本来是打算将我的婚事告知你的?”
赫连锦枝点头:“丞相爷性子固执,这些年对我不闻不问皆因为我自己的原因,他虽然对二小姐苏衿之的确是疼到了骨子里,但却并不是冷血心肠的人,对我……多多少少还是存了几分情面……虽然,他不愿再提及这些……”
“所以,三个月前,是霜染将爹爹拦下了,没让他来见您?”
赫连锦枝再一次轻轻点了点头:“事后是霜染来告诉我,说是丞相爷派人传话过来,要将你嫁到安王府去。有一次沉塘在旁边嘀咕着说‘明明昨天夜里看见丞相了’,但她没有再多说,我也没有多想……”
“霜染和沉塘都已有二十多岁了吧?”九月坐到床边:“随您嫁进这丞相府这么多年,又跟在你身边吃了这些的苦,总会有那么一个起了外心,想要靠自己来争取一个好生活,这一点倒也不能怪霜染自私,可她现在却错在要害您。”
“你的眼眶发青,脸色青白,手心处也有些不正常的颜色,这是轻微中毒的征兆,而你中毒后腹痛难忍,像霜染这样的丫头,能弄得到的最简单的毒药也就只有砒霜了。所以我才一直在问您,您早上究竟吃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