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查出来是休止散,那便是休止散。”大理寺少卿很明显有意回避这个话题,“再者说,要查福叔的手指骨骼是否漆黑,就会不得不切开他的手指,这可不是死无全尸吗?对死者不尊敬!”
刘氏在一旁帮腔道:“还是这位大人明事理!你怎么能切我家老福的手指呢!老福为你们洛家二房操劳了一辈子,你毒杀他之后还不甘心,还要这么恶毒的让他死无全尸!居心不良啊!老天爷会让你有报应的!”
洛倾瑶不慌不忙,她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情况。只要她一说出天罗草,对方一定阵脚大乱,甚至是不断猜测是不是出了内奸,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挠自己验尸。
“我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能够沉冤得雪,我还是为了福叔,我想帮他找到真正的凶手,我想他更希望的不是自己的尸身保持完整,而是把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洛倾瑶说罢,威胁似得向大理寺少卿说道,“大人,身为百姓父母官。你对待凶杀案就如此草率吗?择日我一定向太子禀明,让太子好好提拔你!”
大理寺少卿皮笑肉不笑道:“不是本官不愿意查清事情真相,只是福叔中毒的原因仵作早就已经查清楚,你是深闺中娇生惯养的小姐,哪里晓得仵作们的这些事,洛小姐还是不要妄自揣度!早早认罪的好,也免受了许多痛苦!”
洛倾瑶向前踱了几步:“我虽为深闺中的女子,可我从小通习医术,自然有权利发表意见!”
“哼,从小学习医术?我这个做妹妹的倒是不晓得!”洛凌音冷哼一声,“更何况,你从来没有见过福叔的死状,你又是从何推断出福叔的死因呢!”
“大胆洛倾瑶!本官且问你!”大理寺少卿呵斥道,“你是如何得知福叔是因为天罗草中毒而死?答案很简单,你就是那个凶手,所以你才清楚地知道福叔的死因,然后借机逃脱罪责!”
洛倾瑶勾起唇角,戏弄般地说道:“我是怎么知道福叔的死因?说来也巧,昨日我走在大街上,忽然有个陌生人撞了我一下,说他这里有好东西,问我要不要。我好奇就看了一眼,竟然是福叔的验尸报告,我给了他足足五十两黄金,他才把验尸结果交给我,并且还送了我福叔胃袋里的食物残渣!这报告,你们可要听上一听?”
“可笑,大街上还会有这样的神秘人吗?分明就是你强词夺理!”
“信不信由你们,但是福叔必须抬上堂前,不然怎么能够证明我的清白呢?”
洛倾瑶说完,小声的问独傲天:“你能控制那个大理寺少卿吗?”
独傲天懒懒的回答:“有我不行的事吗?”
独傲天话音刚落,大理寺少卿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突然“本官准了”脱口而出,他连捂嘴的时间都没有。他自己心里也是纳了闷,明明刚才想说的是“不许抬”,怎么一张口就变成“本官准了”?现如今话一说出,大理寺少卿也不好再改口,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刘氏和洛凌音的嘴张的是可以吞得下一个鸡蛋。刘氏暗骂大理寺少卿的糊涂,洛凌音则是埋怨他的不守信用,拿人钱财,为何就不能帮人好好办事呢!
得到少卿大人的准许,捕快们出动了一队人前往停尸阁搬运尸体。他们的效率快得很,不一会儿,福叔的尸体就被抬了过来。
远远地就能够问道一股恶臭,刘氏终于忍耐不住,“哇”地一声吐了下来,依稀还可以看到早上的食物。
洛倾瑶讥讽道:“刘氏,你新近丧夫,家中拮据,居然还可以吃上冰糖粳米粥?莫不是从福叔的死里捞了大好处?”
刘氏一听这话,刚想争辩,一开口一股尸臭又冲了进来,她不由自主又吐了一大口,把胃酸都吐了出来。
大理寺少卿也捂住口鼻,嫌恶地看着吐了一地的刘氏。
待到捕快们揭开盖在福叔身上的白布,大堂之上出现了数声惊呼。
原本尸体很是完整的福叔此时静静躺在木板上,胸膛处有一道刀痕,从脖颈一直延伸到小腹。刀口处翻着大片大片的黄色脂肪,上面还有乳白色的蛆虫蠕动着。
尸斑已经消失,但是真个身体都开始趋于腐烂。
至于福叔的手指,他的十指都被剖开,漏出里面漆黑一片骨骼,像是烧火最后熄灭的木棍,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蛆虫鼓动翻滚着。
洛凌音看了一眼福叔的身体,差点也把胃酸吐出来,她连忙转过身去,胃袋里翻滚的感觉才好了一些。她用脚狠狠踢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刘氏,示意她开口讲话。
刘氏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震住,半晌说不出话来,她不断地干呕着,但已经吐无可吐,这时候她才发现尸臭的味道只是小意思而已。
毕竟对于从未接触解剖的古代人来说,亲眼看到开膛破肚的场景太过骇人。
大理寺少卿也胃里反酸,但是为了维护自己当官的颜面,始终忍住不吐,瞥了眼刘氏和洛凌音。
洛凌音又用力踢了踢刘氏:“刘氏,你看看,你丈夫都已经被开膛破肚了!”
刘氏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高声哭喊起来,猩红的大嘴里蹦出惨绝人寰的哭声:“我的老福啊!你怎么这么命惨啊!大人!大人!你要为老福做主啊!”
刘氏一边哭一边爬到洛倾瑶身旁,揪住她的衣服下摆:“一定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毒死他还不够,还要把他开膛破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