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点走近,又用脚踹了他一下。我只是想验证下,这人到底是活是死。
我这一脚力道不大,也不可能把他踹受伤了,但他突然坐了起来,把上衣扯下来,盯着我问,“你噶啥?”
我看他蓬头污面的,明显是个乞丐,另外他这言语也表明,这人挺亢奋,精神上有点小问题。
我压着性子问他,“刚才我听到磨牙声,是不是你弄得?”
这人来气了,说什么磨牙声,滚一边去,老子还想睡觉呢。
我看他还动了动拳头,似乎要打我。我也把棒子举起来了,这样随时能轮下去,来个先发制人。我俩这么僵持着,我又强调一句,说我是警察,让他配合。
可他一听这话,反倒来劲了,一顿瞎念叨,说他恨的就是警察,什么狗屁东西,他一个残疾人,想找个工作或者有个保障,警察不管,半夜想睡觉,警察却来瞎搅合,还怪他磨牙打呼噜的。
我敢确定了,这人有病,再者说,他找不找工作,是社会保障那边的事,跟警察有半毛钱关系?
正巧这时候,远处又传出来咔咔声了。虽然我听得又是一激灵,但也知道跟这乞丐没关系了。
我不跟他较真,也没说话,扭头走开了。
这次我转到的胡同里,特别黑也特别寂静,我只能一点点往里走。
我是脑神经绷的紧紧地,尤其中途踩碎一个玻璃片时,我还被吓了一大跳。等这么慢悠悠的快横穿整个胡同时,前面出现一声婴儿哭。
哇哇的,持续时间很短,很快也变得特别闷,就好像嘴被塞住了一样。
这种声音绝不是孙佳的,我一下联系起来了,从倒车镜里看到那个穿袍子的小人,一定是他发出了这种婴儿哭,也是他发出的磨牙声。
我不想让他跑了,虽然不知道这小人有啥厉害的地方,能让歌手和孙佳都变得疯疯癫癫吃自己胳膊,但我管不了那么多,双手使劲握了握棍子,又跑着冲出了胡同。
这胡同前面是一条小马路了。我还担心自己跑出去的一刹那,那小人会偷袭我呢,但眼前情景让我惊讶。
这里有一辆摩托车,上面坐着一个人。他带着头盔,穿着一件风衣,我看不准他的长相与身材,他背后背着一个长条盒子和一个小黑兜子。黑兜子里鼓鼓囊囊,还偶尔动一下。
他冷冷看着我。我根据他的摩托,把他认出来了。
这是军用摩托,跟姜绍炎的一模一样。我不知道他咋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就问了句,“乌鸦?”
他不理我,低头打火,一下子把摩托开出去了。
这摩托我也做过一次,但眼前的它很邪门,一点马达声都没有,另外排气筒里竟然奔出一条火舌来。
这么说绝不夸大,这火舌少说有一指来长,在它推动下,摩托瞬间加速,跟一支箭一样,一个眨眼间就离我远远地了。
我呆住了,失神之下,连棒子都松开了,任由它落到地上,脑门也吓得溢出了汗。
我突然意识到,这摩托何止是军用这么简单,它明显是改装过的,有很先进的防噪音功能,另外排气筒简直神了,能喷火舌,岂不是一种高端助推器么?
他背的那条长盒子,里面肯定是枪了,而那黑兜子里的东西,就该是我要找的小人了,也就是活尸案的罪魁凶手。
姜绍炎为什么会带着小人离开,难道说这些案子都跟他有联系?那小人是他的宠物?我想不明白,却知道这里的严重性了,也恍恍惚惚明白了,为啥省里把这案子结的这么草率了。合着是姜绍炎在作祟。我对姜绍炎的好感全没了,退后几步,一屁股靠着墙角坐下来了。
我整个脑袋快短路了,就这么愣着,不知道这案子要咋破好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蹲在我旁边推了我一下,我吓得一哆嗦,让他别过来,不过我也借此回过神来。
我看清楚了,是寅寅。她看我这德行,还用拳头打我胸口一下问,“冷哥,你怎么了?”
寅寅算是我知己了,我特想把现在知道的一切说给她听,但也有个念头硬生生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
姜绍炎的事,决不能提,他背景不简单,多一个人知道这种秘密,多一个人有危险。
看我盯着她没说话,寅寅又问,“我今晚值班,刚才有个出租车司机报警,说这里有警察破案,需要支援,等我带着同事赶过来一看,我的吉普车都撞到路边了,我就猜到是你,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被逼的也不能啥都不说,就专挑孙佳的事讲了讲。饶是如此,寅寅还听得直皱眉,念叨说,“竟有这事!”
随后她用对讲机呼叫一下。其他同事也都分布在胡同中,被寅寅一说,很快有人发现孙佳了。
我跟寅寅一起奔着这个方位赶过去,只是到现场后,我又有种闭目逃避的想法。
孙佳躺在一个角落里,双眼瞪得大大的,嘴里又是血又是白沫的,身体也挺着,一看就已经咽气了。
我还是脑袋很乱,索性抱着头蹲在一边不说话。寅寅对其他同事说了说,大家都知道我跟孙佳的情况了,寅寅赶紧给小凡打电话,让他赶过来处理现场。
孙佳的尸体肯定要尸检的,也要解剖,但这活不适合我来做了。寅寅的意思,我啥事都别管,包括她的吉普车。她会跟张队打招呼,让我这两天在家好好歇一歇,养养精神头。
我本来不想离开同事,甚至不想离开警局,怕姜绍炎对付自己,但又一想,如果姜绍炎真有这念头,刚才就能轻而易举的把我杀掉,何苦留着我呢?
我最后掂量一番,还是回家吧,至少家里没人说孙佳和案子的事,我也能耳根子清净一下。
我呆呆的拦住一辆出租车。只是我这身行头,让出租司机有所怀疑,他还问了句,“哥们,你带钱了么?”
当然了,打车都是小事了,这一路也没遇到啥风波,等我上楼开门进屋了,却发现怪事又来了。
我家又成了虫窝了,门口都挂上蜘蛛网了,亏得我及时低头,不然肯定粘一脑袋。至于客厅和卧室就更不用说了,尤其床上,趴着足足七个大蟑螂。
我心说这七个蟑螂干嘛?在我床上结拜当葫芦娃么?我一下子来气了,不管什么床单不床单的,拿起扫把,对着这些带壳的“畜生”一顿猛拍猛打,最后一伸手把床单扯了下来。
我找个板凳,坐在上面连吸闷烟,这么缓了半个钟头,我来个顿悟,心说家里这些虫子明显有个规律,客厅少卧室多,而卧室床上更是它们理想的集聚地,难道说我的床有啥古怪了?
我上来一股劲头,把床垫和床板全掀开了,露出下面的床柜来。
我只是自己住,尤其一个当法医的,也不怎么花钱买东西,这床柜下面几乎是空的,所以掀开后我一目了然的发现了问题。
这里多了一个小锦囊,也就巴掌那么大,上面爬着全是蟑螂。
我印象中自己根本没这东西,我就伸出扫把,把它扫过来,拍了两下,把上面虫子全轰走了。
我把锦囊打开,发现这里有一个小鼎,做的很精致,很像历史书里提到的司母戊鼎,只是它不是铜做的,外面密密麻麻分布着一个个小黑块,这种材料我没见过,摸起来也觉得特别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