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晋戈和熊兰的调子越唱越高,部分原因也是他们发现自己无论把口号喊多响都没用,政权掌握在知府衙门的手里,而兵权则在留守四将的手中;刘晋戈不下达动员令、不给拨款,固然军队无法出发;但就算刘晋戈下令动员,只要四个将领不点头,川西水师一样出动不了。现在穆谭和任堂都激烈反对出兵,李星汉中立,周开荒孤掌难鸣。
成都的乱象让夔东集团的使者很失望,在他们看来这就是邓名根基不稳的明证。以前夔东众将不止一次,而且不止一个人建议邓名不要贪多嚼不烂,要安下心认真打造自己的班底,恩威并施,建立绝对的权威。但邓名就是听不进去。虽然邓名仗着自己骁勇善战,让川西集团急速膨胀起来,但内部乱成这个样子怎么使得?这些使者不少还肩负有考察成都情况的任务。川西的快速发展让不少夔东将领都羡慕得很,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给邓名的建议是否正确,但现在使者们都深信成都模式绝对不值得模仿,如果邓名听不进良言,再继续这样狼吞虎咽下去,不少人都担心川西集团会自己散架。
知府衙门里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参议院的议员们却十分无聊,天天骂刘晋戈总有腻味的时候不是?这次大家认定刘晋戈是因为他老子的关系所以支持出兵,如果是从前,保证又会被骂个狗血喷头。但现在大家却有些懒散了,因为骂也没用,到时候该出兵还是出兵。
“我们应该发挥我们参议院的重要作用。”杨有才在参议院上发言:“事关都府的前途,我们应该向左都督说的那样,监督知府衙门的工作。”
不过下面的人都听得没精打采的,包括被提拔为议员的那个蒙古统领,他进入参议院后以最快的速度学会了骂刘晋戈,但现在也早就不骂了——刘晋戈又没有揍过他,蒙古统领能把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痛骂几个月,也算可以了。
至于青城派的老将们,一个个更是心不在焉。刘曜装模作样地听着,心思则早已经飞上了麻将桌,惦着下班后和同僚们再血战到底一场。
只有几个山西绿营的将领还听得兴致勃勃,他们刚加入参议院没多久,靠着一起骂刘晋戈和以前的敌人们混熟后,现在开始关心起自己的前途来。杨有才的发言完毕后,几个山西人纷纷鼓掌喊好,并询问杨有才该如何发挥参议院的“重要”作用,但杨有次没好气地说了一声:“自己想”,就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上午发言完毕,午休时间到!”刘曜跳了起来大声宣布:“午休两个时辰,然后开始下午的半个时辰议程。”
既然邓名要求上整天班,那就上呗。
青城派迅速地摆好了牌桌,围拢起来搓麻。几个山西人也被请入座位,前蒙古统领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当初刚进参议院的时候,被邀请搓麻的时候前蒙古统领还很高兴,觉得这是快速融入新集体的好办法。结果就是参议院的津贴都因为不熟悉规则而进了青城派那伙人的腰包,他每天不得不从午饭餐桌上偷点吃的,以免晚上挨饿——现在轮到山西人来熟悉血战到底的规则了,蒙古人决心把自己失去的津贴都赢回来。
刘曜一边手里吃着饭,一边斟酌着眼前的牌。以前在成都累死累活地组织屯垦时,他做梦都希望有一天能什么都不做,有米饭吃,还能看戏、打牌,现在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但天天打牌、看戏,刘曜又觉得有些无聊了,很想找些事情做——此时他又渐渐怀念那些屯垦的伙伴,甚至回忆亲自喂鸡、养猪的曰子,起码过得充实啊。
正在此时,背后突然传来老战友杨有才的狂笑声:“变天啦,变天啦,真是苍天有眼啊!”
大家都吃惊地回过头去,望向那突然发疯一般冲进门来的杨有才。后者手里正挥舞着一张纸:“大帅的命令来了,发挥我们参议院重要作用的时候到了!”
这时成都知府衙门的官员也正在传阅邓名的手令,任堂等几个军人对分赃会的动员能力都有很深刻的印象,不过邓名的命令还是让他们吃惊不小,看到参议院也同样拥有决策和监督职责后,任堂疑惑地说道:“这是什么?用御史做内阁么?嗯,不对,审查、批准帝国议会的决策、审查衙门账目,具体承办还是知府衙门和常备军参谋部(邓名给起的名字),参议院更像是司礼监。应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