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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梧桐飘落了厚厚的一地树叶,清风徐徐而过,带着一片梧桐叶打着旋儿飘进了窗户,落在边墟摊开在桌面的竹简上。
方才正在出神的少年捻着茎拿起树叶仔细看了看。
梧桐叶是心形,送给师兄不知他会不会喜欢?
边墟盯着树叶出神,凤吟雪便盯着边墟的背影出神。自那日见过边墟如何对待秦岁已之后,她便消沉了两日,不过很快又打起了精神。虽不再消沉,却也比不得之前那般一往无前了。
结了课后,凤吟雪跟着边墟走了一段路,然后鼓起勇气小跑几步追了上去:“边师兄!等等我!”
边墟恍若未闻,一点也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
“边师兄,明日休沐,你可有什么安排?”凤吟雪努力跟上边墟,抬头去看他。
边墟冷声道:“修炼。”
“你每日都在修炼,要劳逸结合才好。”凤吟雪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又笑了起来,“明日是凡间的簪花节,山下会很热闹,师兄可想下山游玩一番?”
边墟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想。”
凤吟雪还不死心,继续道::“难得明天刚好有时间……”
“再有十日就要进历练之地了,你这么闲吗?”边墟脸上有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凤吟雪停下脚步,低着头,眼眶有些红。若是常人见了定会生出一股怜惜之意,然而边墟不是常人,一点也没有分神去看她。
“我……我明白了,抱歉,边师兄。”凤吟雪看着边墟的背影,强忍着被多次拒绝后想要流下的眼泪。
见凤吟雪没再跟上来,边墟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就踩着飞剑往苍岚峰的方向飞去了。
苍岚峰药园。
秦岁已脱了外袍仅着一件单衣蹲在草丛里,手中窸窸窣窣动作一番,拔出了身前的一株药草,连着长且细密的根部全须全尾地拔了出来。
“师兄!”边墟的声音由远及近。
等到脚步声停在秦岁已身边不远处时,他头也不抬地说:“边师弟不必每日都来我这里报道,毕竟掌门才是你的师父。”
“师兄你穿得这样少,着凉了可怎么办?”边墟忽略了秦岁已话中的逐客之意,皱着好看的眉头取过挂在旁边的月白色外袍想要为秦岁已披上。
秦岁已抬起手臂制止了他:“我是不想弄脏外袍,况且修道之人都有罡气护体,没那么容易着凉。”
边墟见他执意不穿,便将外袍挂在手臂上,小声道:“那我也心疼。”
秦岁已清楚地听到了他的话,手上一抖,拔出的药草断了根,这样便不能用了。
放下拔废的药草后,秦岁已叹了口气,站起来拍了拍手中的泥土:“你来找我有何事?”
边墟见状知道秦岁已不继续拔了,便抖开外袍迎上去替秦岁已穿上,顺便系上腰带。跟师兄亲密接触之后的边墟心里高兴着,全然没注意到秦岁已浑身僵硬的状态。
“明日是凡间的簪花节,不知师兄有没有空与我一同下山逛逛?”
等边墟退开一步后,秦岁已刚想松一口气,却听见对方如此邀请他,心又提了起来。
“明日我……”
秦岁已刚想找个借口推脱,就听见对方又说道:“花灯集会上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还会有很多没见过的异域物件儿,师兄难道就不感兴趣?”
秦岁已犹豫了一下,看着边墟期待的眼神,迟疑着点了点头:“……那就同师弟去看看吧。”
就在秦岁已答应的一瞬间,边墟眼神一亮,唇角是压不住的笑意,恍惚间秦岁已觉得自己差点看到了对方身后摇晃的尾巴。
也不用这么开心吧……
秦岁已的心情被对方感染,似乎也有些高兴了起来。
“师兄,我好喜欢你啊。”边墟忍不住伸手抱住了秦岁已。
少年滚烫的体温透过层层布料传递过来,让秦岁已有种灼伤的感觉。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呆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究竟为何喜欢我?”这是秦岁已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
边墟的脸颊在秦岁已额角蹭了蹭,放软了语气:“我喜欢师兄,从第一眼看见就喜欢上了。”
第一眼看见……是册封那天在大殿上吗?隔这么远也能看清?
秦岁已问:“是册封首席那天?”
边墟没有回答,手臂的力气越来越大,将人紧紧地箍在怀里。
秦岁已有些难受了,便稍微挣扎了一下,边墟立马就松开了。
秦岁已移开视线,淡淡地说:“以后莫要这样了,被人看到不好。”
“原来师兄只是怕被人看到啊。”边墟挑了挑眉,“那没人的时候我就可以抱师兄吗?”
秦岁已面色稍显尴尬:“自……自然是不可以,在哪里都不可以。”
盯着秦岁已有些泛红的面颊看了许久,边墟舔了舔嘴唇,忍住了自己想要亲上去的冲动。
还不是
', ' ')('时候,会把师兄吓到,再忍忍。
“边师弟没有别的事了吗?”秦岁已稳住心神,开始下逐客令,“还有十日便要进历练之地了,师弟要好好准备才是。”
“谢师兄提醒,不过我已经准备好了。”边墟眼中充满了自信。
秦岁已摇了摇头:“历练之地虽说不算危险,但也不可小觑。而且今年的历练之地升级了,不知道里面会不会多出什么高阶魔兽和英魂……”
边墟眼神一转,笑着问:“师兄是在担心我吗?”
秦岁已顿了一下,不去看他:“作为师兄给师弟的提点罢了。”
边墟不语,只是笑。
果然夏师姐说得没错,师兄是个面冷心软的性子。
山下。
林间夜色浓郁,厚重的黑暗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连虫鸣鸟啼声都没有,仿佛把包裹其中的活物都给吞噬了。
一阵急促的奔跑声在林间划过,给夜晚的树林带来了一丝紧张的气氛。
跑在前面的是两个人,低矮的灌木丛将两人本就破碎的衣服刮得更烂了,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也被划出了许多血痕,但两人不敢有丝毫停顿地奔跑着,因为身后就是追赶的人,一旦停下就会被抓住。
“琰煦,坚持住,前面就是人间都城了,进了城他们就不敢追了。”身量较矮的那个男人撑着另一个高大的男人一路跌跌撞撞地朝前跑。
夜晚的城门紧闭着,然而两人到了城门口就忽然消失了,身后紧追不舍的人见他们消失了,只在城门外不远处停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簪花节这日。
抚仙宗在越国境内,距离最近的城镇是越国国内第二大城——青都城。青都城人口密度大,每逢过节这街上便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簪花节是凡间男男女女互表心意的节日,这天女子会头戴簪花,以红纱覆面,若是遇到心悦的男子便将头上的簪花取下送给他,若男子接过簪花便表示他也心悦对方,那么两人就可以共乘花车游街。
秦岁已已经许久没见过这般热闹的情景了,心情也难得地开阔了几分。
而边墟眼见着秦岁已第十七次拒绝别人递过来的簪花,脸色黑得像是锅底一般。
“师兄,我后悔了。”边墟沉声道,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委屈。
秦岁已疑惑地看着他:“后悔什么?”
边墟一边用眼神吓退一旁跃跃欲试的众人,一边回道:“师兄这么受欢迎,我可是会吃醋的。”
秦岁已愣了一下,偏过头假装好奇地去看路边摊上的物件:“师弟若是不冷着一张脸,也会有许多女子愿意把头上的簪花给你。”
“师兄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边墟见秦岁已害羞了,也不再多加解释,伸手取过秦岁已拿在手中把玩的乳白色花形吊坠,“师兄喜欢这个?”
“并没……”还没等秦岁已反驳,边墟便将东西买了下来,然后伸手系到了秦岁已脖子上,红色的线衬得肤色极为白皙。
此刻两人的距离的非常近,近到秦岁已能感觉到对方鼻翼间的呼吸洒在了自己的颈侧,温热而瘙痒。
“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是我送给师兄的第一件礼物,师兄可要好好保管啊。”
秦岁已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脖子,然后轻轻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我收了师弟的礼物也该回送才是。”
秦岁已在摊位上看了看,忽然看见一个黑色剑形的吊坠,便拿起来看了看:“这个挺适合边师弟的……你觉得如何?”
“师兄选的定是极好。”边墟眉眼间是掩不住的笑意,眼神温柔又执着地看着秦岁已。
秦岁已不敢看他的眼睛,便匆匆付了钱将吊坠递给了边墟,然后继续往前走。
边墟接过来自己戴上,一边跟上秦岁已一边问:“师兄是不是很久没有下过山了?”
“倒也不是。”秦岁已想了想,“不过确是许久没见过这般热闹的场景了。”
边墟与秦岁已并肩而行:“这么说,师兄不久之前下过山?”
秦岁已点了点头:“之前去越国东境的小洞天寻过离魂花,不过没寻到。”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
“十年左右吧,怎么?”秦岁已不知他为何说到这件事上。
边墟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我跟师兄果真是命中注定。”
秦岁已不知他在说什么,但又不是多话的性子,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对方也没再多说。
两人接着逛集会,忽而听见远远地传来一声呼唤:“秦师兄!”
秦岁已循声看去,发现齐鸢然一身男子的装扮,一边挥手一边朝他跑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黑衣黑发的俊秀男子。
边墟注意到男子在看到秦岁已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之色,眼神立马沉了下来,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师兄你也来逛集会啊?”齐鸢然刻意压低了嗓音说话,一边还朝他使眼色。
秦岁已看了眼旁边男
', ' ')('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无奈但还是配合她道:“是啊,齐师弟。”
边墟在一旁上下打量了齐鸢然一下,刚想说什么却被秦岁已扯了一下。
只见秦岁已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于是边墟只好干巴巴地道:“齐师兄好。”
齐鸢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力拍了拍边墟的背:“哈哈哈,边师弟好啊!”
随即,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神在两人间来回转:“你们这是……在约会?这么快?”
还没等边墟说什么,秦岁已突然咳嗽起来,眼神飘忽,然后就看到了一直被忽略的另一个男子:“这位是?”
齐鸢然很容易就被他带过去了,她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黑衣男子,介绍道:“这是离褚,我刚刚认识的好朋友,也是修道之人,他还帮我解了花灯上的谜语。”
离褚微笑着朝两人点了点头:“二位道友好。”
秦岁已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也点了下头,顿了一下问道:“不知离道友师从何处?”
“西境的一个小门派而已,说出来也没人知道,我外出游历正巧路过青都。”离褚笑着解释道。
秦岁已点点头:“原来如此。我虽不常下山,但也对西境的许多门派有所耳闻,不如离道友说出来看看我是否听说过?”
“这……”
边墟见秦岁已忽然对这个陌生男子如此感兴趣,不免心生委屈,但又不敢打断怕惹师兄厌烦,于是憋了一肚子气。
“哎呀,师兄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我们抚仙宗的人交朋友一向不问出处,哪怕他是个魔修,只要与我投缘也可结交一番。”齐鸢然性子直爽,见两人说来说去便失了耐心,“我好不容易央求师父放我下山玩儿一回,你们就别耽搁时间了。”
听到她的话,离褚的表情略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住了。
“那你……”秦岁已皱了皱眉还想叮嘱什么,就见齐鸢然拉着离褚的手腕就走了。
“师兄你们去约会吧,我就不打扰了,我会自己回去的!”话还没说完,两人的身影就消散在了人群中。
见秦岁已还看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边墟心里酸酸的,委屈道:“都说师兄是高岭之花,没想到却跟师姐们关系这般好。”
听到他说话的声音,秦岁已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没什么。”边墟抿了抿嘴,一副被始乱终弃的怨妇模样。
“边师弟没觉得那位离道友身上的气息有些奇怪吗?”秦岁已心思剔透,想了一下便明白了他在委屈什么,但又不好意思主动提起,便转了个话题。
“哪里奇怪?”边墟心知对方在转移话题,却也只能配合。
“……说不上来,许是我感觉错了。”秦岁已舒了口气,“齐师妹虽看着大大咧咧,打架却从没输过,想来是不会吃什么亏的。”
边墟酸溜溜地说:“师兄这么不放心,不如跟着他们。”
话音刚落边墟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秦岁已看向他的目光亮了一下。
“师弟说得在理。”
边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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