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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欢走进餐厅,看见了在此等候已久的朋友。她笑着快步走向前,脱下了西装外套。
“柔嘉,对不起啊。路上有点事情耽搁了。”
对面的柔嘉正玩着头发,低头看着手机。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常欢。
“被女人绊住脚了?”
常欢脱外套的动作一愣,不自然地讪笑几下,然后拉开椅子坐下。
“诶——别动,妹妹来,坐我旁边,我们一起点菜。”柔嘉笑眯眯地盯着常欢,看着她无可奈何地起身,乖乖坐到自己身边。
“你面试的时候看见她了?”柔嘉拿起菜单,递给了常欢。
“嗯。”常欢顿了顿,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苦笑了一句。“何止只是看见了。”
柔嘉愣了一下,随即惊讶地张大嘴,身子后仰,不可思议地盯着常欢。
“渣女,你不会给人家当三儿吧?”
常欢闻言,差点被嘴里的一口热水呛住,她摆了摆手。“没有,她说她离婚了。”
柔嘉“哦”了一声,然后从菜单中抬头,看向常欢。“那也别和她来往。直女,一点都不能沾的。”
常欢的眼里有片刻的晦暗,然后仰起头,对柔嘉露出一个傻笑。“果然,还是直女最懂直女。”
“我哪里是直女了!”柔嘉佯装气呼呼的,拿起筷子敲了敲常欢的头。“我以前和铁T谈过的好不好!”
“不是直女你每天老婆老婆的叫我?姐姐,真正的姬仔耸得一批好不好?要不是我还惦记着她,早就被你勾得五迷三道的了。”常欢无奈地摊手耸肩,叹了一口气。
“那就忘了她,让姐姐来安抚你这颗受伤的心。”柔嘉咯咯笑了几声,凑了过去,亲了一下常欢的脸。
“喂,别动。”常欢正在看菜单,连闪躲都不闪躲一下。她早已对柔嘉的撩拨习以为常了。她最开始还会脸红心跳,后来慢慢的意识到,柔嘉只把这当作寻常朋友之间表达爱意的方式罢了。然后一直到现在的,安静如鸡。
呵,直女的把戏罢了。
柔嘉仰起头撩了一下头发,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然后不自然地低头,用金属小勺敲了敲瓷碗,吸引常欢的注意力。
“喂,那边有个戴墨镜的女的,一直在盯着我们看。”
常欢正在喝果汁,“唔”了一声。她本想抬头也看看,想到了什么,动作忽然僵住了。她也低下头佯装看着菜单,轻轻说了一句。
“是不是穿着灰色的套装?”
“没看见裤子...外套确实是灰色的。”
“大波浪?”
“大波浪。”
“栗色的头发?”
“栗色的。”
常欢叹了口气,几乎可以确定了。
“好了,你不是想看苏贞长什么样子吗?机会来了。”
柔嘉愣了一下,然后又抬眼看了一眼苏贞,一脸嫌恶地低下头。
“直女撩姬,还尾随!这他妈什么人啊,也太恶劣了吧?”柔嘉说到情急之处,拿起杯子忿忿地喝了一口水,然后重重地摔下。
“不行,我得给你扳回一局。”柔嘉的嘴里嘟哝着,从包里拿起气垫和口红,对着小镜子补妆。抿了抿嘴唇,又站起身,理了理头发。
“你干什么?”常欢身子向前倾,拉住了柔嘉的手,皱眉盯着她看。
“用魔法打败魔法,用直女打败直女。姐妹,我要去杀人了。”
常欢离开卫生间之后,苏贞无力地靠在卫生间的隔板上,想着刚刚的事。
常欢刚才留下的那句“和老婆去吃饭了”,无疑是在她充满期冀的心上补了一刀。但是毕竟分手了就是分手了,又不需要守孝三年。
再说了,她们也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想到了什么,苏贞拿起电话,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务必要留下常欢,现在就给常欢发消息。
挂了电话的苏贞叹了口气。她知道挂了这通电话之后,她的背后一定会引起不小的非议。然而就目前来说,这是她唯一能做的,留住常欢的事情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蓦然间,苏贞的心底生起一股自信——以她的条件,她不信常欢会不爱她。
苏贞深呼吸一口气,对着镜子补妆,将脸上的憔悴遮了下去。然后,她的眼神定定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将脖颈上的项圈摘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然后从包里拿出墨镜带上。
她要见见,常欢的女朋友究竟是什么样子,到底有没有她好。
她一路跟着常欢来到餐厅,挑了个距离常欢不远的位置坐下,然后眼看着常欢和对面的女人十分热络地聊着天。
因为两人的距离关系,所以具体的谈话她听得不太真切。唯一能听到的,就是常欢和女人欢快的笑声。
然后,眼看着女人亲了一下常欢,常欢并不抗拒。
苏贞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她和常欢从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和常欢也有这样欢愉的时
', ' ')('刻。厚重的记忆里,除了和常欢的床第之欢以及事前事后的温存,别无其他的任何东西。
苏贞自认为她是一个能准确把握事情、理智、且能把爱和欲拎得很清的人。床伴就是床伴,爱人就是爱人。可是很多事情并不像她自认为的那样进行。比如她以前认为自己是一个笔直笔直的直女,归宿就是结婚,然而却对成为自己丈夫的青梅竹马的哥哥产生了强烈的厌恶感。
比如她认为自己和常欢除了床伴不会有任何关系,然而自己现在却卑微地坐在角落里,艳羡地看常欢对面的女人可以和常欢相谈甚欢,并且肆无忌惮地亲她的脸,和她开玩笑。
再比如现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认为自己和常欢可以重修于好,然而常欢总是可以让她失落,漫不经心地摧毁她的所有自信。
一连串重蹈覆辙的失误里,苏贞逐渐认识到了那个她一直不想接受的事实。
常欢并不爱她了。
苏贞并不想哭,只是一股寒意从脚底生气,一直蔓延到全身,好像被冻结住了。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心脏的抽疼。
苏贞颤抖着,叹了一口气。刚想拎起包离开餐厅,常欢旁边的女人便缓缓站了起来,眼神定定地盯着她,一步步向她走来。
剑拔弩张的场面,苏贞见得多了,而且她可以确定,那个女人没有自己优秀,起码在外形方面。
但是没来由的,苏贞握住杯子的手越来越用力,指节微微开始泛白。
“你好,是常欢的老板吗?”柔嘉自如地坐下,脸上轻轻泛起一个俏皮的笑。
“对。”对方就坐在面前,苏贞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她摘下墨镜,回以柔嘉一个礼貌性的微笑,然后又补了一句。
“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柔嘉咯咯笑着,不去看女人的目光。
“以后也会是?常欢去干什么,当保安吗?”
苏贞微笑着,喝了一口水,然后轻轻放下水杯。
“虽然工作是辛苦了些,但是谁让常欢喜欢呢。”
柔嘉同样举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笑意有些僵硬,心里暗骂一句常欢是个没有骨气的小狗。
“放心啦,常欢不会去当保安的。”柔嘉装作若无其事地放下杯子,身体微微前倾,仔细端详着苏贞,好像是要把她的强作镇定看穿一样。
“常欢要去国外结婚啦。”柔嘉笑眯眯的,她说瞎话不打草稿不眨眼的本事,是经过常欢的认证的。
柔嘉看着杯底浮沉的茶叶,有意无意地补了一句。
“对,是和我结婚,不是和男人。”
苏贞的脸倏然间变得煞白,她明白柔嘉的意有所指。
“好...恭喜。”苏贞的脸上强挤出一个笑。她的手抓紧了包,已经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也不管狼狈与否了。
话术和技巧再滴水不漏也是徒劳无功的。因为柔嘉比苏贞多了一样她再怎么自信都没有的东西——被爱的有恃无恐和底气。
“多谢领导。你看,这个求婚钻戒就是常欢以前在你手底下打工的时候攒下的钱,给我买的。领导也算见证了我们的爱情吧?”柔嘉笑嘻嘻的,刻意将葱葱的十指露在苏贞面前,轻笑着抿了一口茶。
“所以到时候,希望领导也能来哦。”
“好,会的。啊...下午还有几场面试,我要先走一步了。”苏贞像模像样地看了一眼表,实际上连时针指到了哪里都不晓得。她努力站起身,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带上了墨镜,转过身仓皇而逃。
“领导再见~”
“喂!”苏贞这边刚出门,那边常欢就追了上来,把住了她的臂弯。
常欢小心翼翼地去瞧她的眼神,却怎么也不能透过黑黑的镜片看见她眼底的色彩。
“没事...我......没事...”
苏贞的眼睛涩涩的,想揉一揉,又不想摘下墨镜让常欢看见自己眼底的通红。她的嘴角强行勾起,示意自己很好。
“她不会说话,惹你生气了,抱歉啊...”常欢挠挠头,手足无措地安慰苏贞。
原来还是在为女朋友开脱。
常欢此刻的安慰落在苏贞眼里,全然成为了她对女朋友的宠溺,格外扎眼。
“没事,好的。我走了,再见...”断断续续的几个字从苏贞嘴里挤了出来,她勉强地转过身,甩开了常欢手。
常欢心如刀绞,微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她木木地转身,以为她和苏贞到这里就到此为止了,麻木地拉开了餐厅的门。
“常欢——”喑哑的一声传到常欢耳里,她连忙转身,看着几米开外的苏贞摘下墨镜,泪流如注。
不等她开口,苏贞便抽噎着,又说了一句。
“如果当初...当初我没有结婚,那现在你的...你的老婆,是不是就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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