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朕也曾这么想……不过在你来魔域的这些天,朕又逐渐想明白,你我之间本不需要相杀。”魔帝静静地注视着泠渊的眼眸,“泠渊,你实力很强,前途无量。你我殊死相斗,只会两败俱伤,白让旁人捡了好处。”
他顿了顿,缓缓道:“泠渊,父皇这些日子一直在思考,当初定下的两年之约,是否真的是最优的决策,我们之间还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毕竟,你我的利益本不冲突,根本不必争个你死我活。
而今朕已经立你为太子,让你成为帝国唯一的继承者。不如取消两年之约,你直接将魔丹给我,如何?你在无伤的情况下主动取出魔丹,丹田并不会因此受到很大损伤,也依旧保留吞噬的能力,数年内便可再度凝聚魔气结丹。
朕保你和你师尊一世生活无忧,再过百年,父皇一手打下的帝国,也都归你。”
泠渊难以置信地扫了他一眼,“魔尊,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愚蠢?我若是将魔丹给你,你怕不是反手一刀就会要了我的命!”他凌然转过身,“与其做这些不切实际的美梦,不如少做点恶事,以免在倒台之日下场太难看。”
“水泠渊。”魔帝沉声道,“朕一直想不明白,你的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你看上去没有抱负,无欲无求,甚至甘于呆在一个没有前途的小宗门。”
“魔尊,你想要的,又是什么呢?”泠渊平静地反问他,“这数百年来,你一直不遗余力地在魔域征战。我也完全无法体会到你天天打仗的快感。你不必说‘杀戮是魔的天性’这类的话,拜你所赐,我也是水魔,但我对这种以夺取他人性命为代价的‘霸业征途’毫无兴致。”
半晌,魔帝静静地望着他。
“你不明白。”
泠渊冷笑了声。但只听魔帝开口道:“泠渊,你可曾真正了解过水魔这支种族?你曾经因为六年前水魔灭族的那个夜晚而怨恨过朕,一直对朕耿耿于怀。然而你可知晓,若非是朕,水魔一族这支种族百年前便要覆灭,根本活不到灭族那夜!你今日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能活着,喘气,四处走动,都是朕三百年前从敌人手里拼死争取到的结果!”
听他提到“灭族”二字,少年一瞬间攥紧了拳头。
魔帝轻笑道:“泠渊,水魔一族在魔域生活数千年,因其强大的吞噬之力遭到魔域各族忌惮。而族中先祖面对外族的进犯却选择避而不战,反而与之签订停战协定,承诺永世互不进犯,把全族都迁到魔域边缘的山沟里自我封闭起来,在小村落里面苟且偷生!”
“他们太天真了,以为只要自己放下武器就可以安逸过活,然而敌人却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们。在这魔域,强者为尊就是唯一的法则,所有的部族无时无刻都在为生存和资源而战。放弃了战斗的强族,就像是自断爪牙的猛虎,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更加剧烈的反扑!”
泠渊道:“所以,你是说,你不断征战,都是被迫的、被敌人逼得不得不做?”
“怎么,不信么?”魔帝在屋里轻轻地踱步,“泠渊,朕幼时曾经也和你还有那些族人一样天真,以为‘我不犯人,人不犯我’,窝在山沟里过一辈子也挺好。那时候的朕无忧无虑,每天带着妹妹——也就是你姑姑,一起跑到村子的边缘,和邻近聚居的一些小族,例如花妖、毛兽族和矮人一起玩耍。”
“可是玩着玩着,花妖们不见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又过了阵子,毛兽族的毛球们也不再出现,矮人也消失了……我曾问母亲,他们去了哪儿呢?但母亲只严厉指责了我们,不让我和妹妹再去村子外玩耍。”
“我不甘心,就悄悄跑出村外去看。泠渊,你猜猜看,我看到了什么?”
泠渊眉头紧锁。魔帝轻声说道:“这几个小族都被从山那边进犯而来的鬼族击溃了。我曾经一起玩耍的小伙伴,被抢光了粮食、财产,套上了枷锁,扔在地里干苦工。他们成为了奴隶,失去了尊严,鬼族的侵略者成为了奴隶主,可以随意打骂、压榨他们,甚至只要自己乐意,砍断他们的手脚。”
“我一时冲动,跑去砸了鬼族的驻地,把被他们奴役的花妖和毛球都救了出来,安置在村落边缘。然而隔日,鬼族大军压境将水魔村围了个水泄不通,鬼王声称水魔族破坏不战之约,逼迫作为水魔族长的我父亲给出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