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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奇把两只鸡都给他:“老大你都拿去,俺们不会在意的。”
游河也没客气,把鸡蛋都给他:“你们去分鸡蛋吧,下次有东西留给你们。”
周二奇还是留了两个鸡蛋给游河,憨厚一笑:“老大,那我先走了。”
等盛骄在房间里睡一觉醒来后,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鸡汤味道,她循着味道走出来:“游河同志,你在做什么啊?”
他皱着眉:“别这么喊我。”
盛骄看了眼锅子里的汤:“那喊你什么?”
游河垂着眉:“就叫我游河。”
“行吧。”盛骄问他,“你哪里来的鸡啊?”
游河指了指后山:“去山上抓的。”
盛骄来来回回看了他一遍,夸赞道:“不错啊,还能到山上抓野鸡。”
游河嘴角扯动,正想说些什么
盛骄接着说:“你还能拖着断腿上山抓野鸡,确实不把命当命啊。”
游河嘴角一丝弧度僵住。
但盛骄只是轻飘飘说了这样一句话,眼神又转向了锅子里:“里面不放点丹参、黄芪、当归什么的吗?”
游河硬邦邦回她:“没有。”
盛骄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游河又解释道:“这些中草药很贵的。”
盛骄还是那个眼神,只是视线下移,挪到他的鞋子上,指着他的鞋子:“你这脚底下踩着的不就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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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底下??
游河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只见自己鞋边有一簇紫色的花瓣,他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盛骄蹲下身,把那片紫色的花瓣捡起来:“这个啊,你不知道是什么吗?”
游河看了眼:“这个是山边上的野花。”
“小文盲啊。”盛骄语气不明,“这是丹参,去给我摘一点止血。”
游河捏着这片紫色的花,抿直了嘴角:“药店卖的是干的”
所以他想说自己不认识很正常吗?
盛骄没理他,接着说:“去挖根,仔细一点挖。”
游河应了一声,就要转身去帮她挖一点。
她捏着下巴,又把游河叫回来:“你们这很多这个野花吗?”
游河说:“很多。”
盛骄:“你们都不认识这是丹参?”
游河摇头:“不认识。”
盛骄:“村里没个医生,赤脚大夫?”
游河继续摇头:“没有。”
盛骄摸着自己下巴,半晌后说:“带我一起去看看。”
丹参
半山上都是这种紫色的花,大部分村民都不怎么在意这种紫色的花。
不过都是山上的野花,像是野菊花那些,还有人摘一摘晒干了泡茶解渴。
但这种紫色的花,不能吃又不能用。
早些年还有小姑娘摘回来做花环,最近几年都不敢了,所以山上到处都是这样的花肆意疯长。
盛骄环视了一圈:“这可是野生丹参。”
想她后来吃的都是些人工养殖的丹参,这里居然这么多野生丹参。
盛骄让他仔细着挖,他就挖得很仔细,用手细细地剥开泥土,露出里面的根茎。
盛骄蹲在一旁问他:“村里没有赤脚大夫,你这脚是怎么接上的?”
在盛迎递的记忆中,游河这些天是没有去过镇子的,那都没有去过镇上,还一直待在家里没出去,谁给他接的骨头?
游河头也没抬:“我自己接的。”
盛骄惊了:“你自己接的?”
游河应了一声:“嗯。”
盛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哑然,又片刻才问他:“你学过?”
游河摇头:“没有。”
盛骄想,也是,要是学过医学怎么会认不出丹参这种草药。
但没学过也敢自己上手接骨。
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趁着天色还没暗下去,盛骄示意他:“你把脚露出来给我看一下。”
游河停下挖土的姿势,蹲在泥土地那边看她一眼,语气迟疑:“你会治吗?”
盛骄回他:“不一定。”
游河继续挖着土:“不一定?”
盛骄姿态悠闲:“这得看了才知道。”
游河将信将疑,拉高裤腿给她看了一眼。
右腿腿骨上狰狞红肿,尤其凸出一块来。
盛骄定眼看向这块骨头,直把游河弄得心里发毛,整个人僵在原地:“干什么?”
盛骄在顺着骨头那块上下扫视,咂巴着舌:“艺高人胆大。”
游河没说话,直觉告诉他,盛骄嘴里不会有什么好话。
果然,盛骄又朝他笑:“你都没发现自己腿都长歪了?”
游河垂下眼帘,把裤腿放下去:“发现了又怎么样?”
“所以你能治吗?”
盛骄松开手,耸肩:
', ' ')('“我不能。”
游河兀地收紧手指,他怎么会把希望拜托在这个女人身上?
只见他拔丹参的速度越来越快,手指拽得紧紧的,盛骄喊他:“哎,慢点,别把根拔断了。”
游河在暮色下抬头看她一眼。
盛骄想想自己三十多岁的人,怎么还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说这些。
她看向那边即将下落的太阳,暮色,也是新一天的正计时。
她说:“不就是接歪了,又不是说不能再重新接了。”
游河眼神微亮,定定地看向她。
盛骄喊他:“行了,别和小狗一样,明天早上就去镇上看腿好吧。”
游河哦了一声,又垂下眼睛继续给她拔丹参,不知不觉拔了一箩筐,游河指着箩筐里:“够了吗?”
盛骄站起身来:“够了,回去吧。”
游河把箩筐往背上一甩,就这样背着一箩筐丹参往前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盛骄的错觉,总感觉前面的瘸腿少年走得比来时快一点,她还得加快步伐才能跟上去。
路上有下工的人看见他们,打招呼道:“这是挖野菜回去吃吗?”
这种植物说不上能吃或者是不能吃,穷起来的时候,什么都能吃,反正这么些年没吃死过人。
但是味道非常不好,村里人都不乐意受罪吃这玩意。
他们看两人都挖这种菜回去了,连忙摘下两根黄瓜下来:“新鲜的黄瓜,你们吃两个。”
游河正想拒绝,盛骄已经抬手接过来了:“谢谢老哥了。”
她拿着黄瓜塞进游河背上的箩筐里面,顺口就开始问:“老哥,明天早上我们想去趟镇里,有没有跟我们一起啊?”
游河默默感受背后的重量,闭上了嘴没说话。
几个下工的汉子凑在一起,开始往那边喊道:“筑生,你不是明天说去趟镇上,开拖拉机的时候捎游河和他媳妇一趟吧。”
周筑生是村里少有的技术工,他会开拖拉机,在村子里开一圈别提多拉风了。
平常要捎带什么东西也能喊他,所以在村子里人缘很好。
周筑生爽朗一笑:“要得,赶明一大早,俺带你们俩过去。”
有下乡的女青年在那边喊:“周师傅,不是说明天不带别人的吗?”
周筑生看她一眼:“这是自己村的人,又不是外人。”
盛骄利落往上爬:“谢谢周叔啦。”她一把拍向游河的后脑勺:“快谢谢你叔。”
游河被她力度拍懵了,有些晕乎地喊:“谢谢叔。”
怎么他们多说一嘴的时候,明天去镇上就有拖拉机可以坐了?
“小事情!”周筑生往回走去。
等回去的路上,游河还伸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盛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手上都是些陈年老茧,手指也不像自己的那般白皙纤细,这是一双劳动人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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