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无衣侧着目光看九殿下哼哧哼哧藏青菜,乍闻此言,飞快在脑海里搜寻一圈原主记忆,坦诚对他摇头。
她来临朝也是查过先帝的,只是可知的信息太少,只知道他和当今皇上一母同胞,曾和原主爹娘同军作战,与愉贵妃有过婚约,其他的再无发现。
陈如陌纳罕道,稀奇。
陈家家风不与皇家牵扯干系,作为陈家长孙,陈如陌自然向来遵守,但对于皇家的事,陈家从不避讳,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敢在皇上面前提先帝。
从那些流传下来的文字里,传闻中,娄将军和先帝是人尽皆知的明君忠臣好搭档,缘何先帝死后,娄将军竟是未曾与后代提过半句。
娄无衣表现如常,像是觉得未曾有何不妥,甚至还说道,天家事,做臣子的妄敢论言。
陈如陌面色怔松片刻,受教般的点点头,王爷说的是。
说着瞥了眼身旁的人,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周身气质肉眼可见变得丧,郁郁寡欢的模样。
贺梓汐身形一抖,弱弱往娄无衣身边躲,来了来了,随时随地伤春悲秋多愁善感,难过的气息简直冲到她嗓子眼里。
她哥说的没错,这种动不动浑身就忧郁气息遍布的人,真是好可怕。
而陈如陌察觉到她的躲避,悲从心中起,更没了胃口继续吃下去,连娄无衣尽量抛的转移话题都不想接,匆匆告别了几人。
饭桌上气氛稍微回暖,贺梓汐话还没说两句,听到走廊上伙计招呼王公子,吓得夺窗而出。
救命!她不要跟大胡子说话。
二人离开包厢一前一后,贺行止绷了整顿饭的脸总算缓和下来,煞是闲情逸致的剔蟹肉吃鸡腿。
表哥,娄无衣想到他刚才的表现,若有所悟道,陈公子对表姐?
贺行止没否认,陈家去年打算提亲,他来探过我口风。
贺家二小姐配陈家嫡公子,家世相貌人品俱都般配,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是门极好的婚事。
世家联姻不稀奇,娄无衣对这种手段深有了解,他看起来不像那种花心滥情的公子哥,也并非胸无点墨。
那倒是,贺行止想的清楚,可他的性格和梓汐丫头哪能相处得了,一个整天没心没肺大大咧咧,一个心思敏感思虑深重。
梓汐无意说句话做件事,可能陈如陌都要在心里想很久,自己放在怀里揣摩,有话都憋在心里,也不正面说,久而久之,间隙便会成为隔阂。
再说了,他妹妹才多大年纪,这么早嫁人做什么,她还不懂事,去别人家不得被欺负死。
光是性格不合,贺行止便拒了陈如陌的示好,此后还处处在贺梓汐面前说陈如陌的怪异行为,甚至不让贺家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这桩事。
这般为妹妹着想,想来那王家公子必然也是戏说,看来王家大公子那边是表哥你做的戏?
谈不上谈不上,贺行止摆摆手,做戏是事实,只是,我和王公子互帮互助,他亦是有求于我。
这事倒没必要跟他们说清楚。娄无衣心知,随口揭过话题。
他们边说边吃,晏尘时可是从头吃到尾,这会儿有空闲下来,便可劲儿的折腾娄无衣。
他戳戳她手臂,期待不已,姐姐,你该回上舍了吧。
娄无衣侧过头,是,明日便去。
他高兴的笑弯眼睛,真是太好了,又可以天天见到姐姐啦。
九皇子说着靠过来,学小时的模样在她臂侧蹭了蹭,眼巴巴瞄着她,姐姐不来上舍,殿下连课都不想听。
娄无衣失笑,怕是我来了,你还是不想听。
那还是会听的,九皇子牵强接话,转而自觉非常值得炫耀的昂起头,我已经三天没有在学正讲课时睡觉了。
实在很辛苦。
娄无衣正把鸡腿上的肉剔到他碗里,顿时很配合道,果真累着殿下,再吃个鸡腿补补。
九皇子装模作样推辞,那殿下勉为其难吃一点吧。
他端着小碗很认真的对娄无衣表示,这可是姐姐给我剔的肉,就算吃完撑得走不动路,殿下也会吃光的!
小时咬着鸡腿骨头,含糊不清的汪汪,它也会吃光的!
吃块肉而已,他认真的仿佛在完成大任务。晏阙朱挑好鱼肉到他碗里,无衣,你先吃点东西,别一直顾着小九,小九吃饭还有我呢。
娄无衣摇摇头,没事,我挺饱的。
晏阙朱不知道,给小殿下剔骨头挑刺剥虾,对她来说就像喂前世那只萨摩耶一样,那种等着他吃东西,眼里亮晶晶看过来的高兴劲头,是娄无衣唯一放松的时刻。
这辈子虽说没有上辈子那么压抑,可骨子里有些东西改不掉。
单纯可爱的狗狗比人更值得接触。
所以,她很喜欢小殿下时不时真切流露出的模样,对她黏人直球各种作为的态度,都会让她感受到舒适。
晏尘时就像是老天爷特意给她定制的人形萨摩耶,娄无衣想,哪怕他闯祸出圈,自己可能只会淡定觉得,狗狗嘛,闹腾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