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麻烦把贵店的东家请来吗?”掌柜也不一定是最大的,他想擒贼先擒王。
许自盈道:“我就是。”
季晓光:“那不如把老板娘也请出来吧。”叫老板娘不一定是夫妻,也可能是扶持经营的二把手。
许自盈:“还是我。”
许自盈通过帷帽看季晓光那张不可置信的小脸,眉心狠狠地跳了两下,袖子一甩仿佛指挥战况,扬声道。
“这附近的酒楼、铺子统统都是我的,一切由我做主,少在这里拐弯抹角!”
季晓光环顾一看,果然这些铺子一溜的鑫鑫鑫鑫,一遍下来他快要认不得鑫鑫这俩字儿了。
“那敢问掌柜。”季晓光斟酌措词,语气平和地正声道:“为何不许我朋友进?”
“他?你朋友?”
许自盈自然想不出这个少年和一个刚卖的奴仆算什么朋友,这秀美的少年一看便知被娇养极好,估计是他身旁男人宠着的。
但许自盈没心思八卦,硬邦邦道:“看不到那小子的样子吗?脏的不成人样,会影响我生意的。”
季晓光耐心笑道:“掌柜,我们也是给了银子的。”
一听到银子,许自盈顿了下,态度明显缓和了些许,思量片刻,叫来账房看账目,还低声与账房先生交谈几句。
“啪!”许自盈将厚厚的账本一合,朱唇轻抿,似笑非笑的道:“原来是天号房的客官,方才多有得罪,还往两位海涵。”
据沈连庭说,客栈在霄云山便派人订好了,宣乐城顶好的一家酒楼,可谓一室难求。
不然季晓光也不会与许自盈分辨这么久,银子已经花出去了,而且记的长期,若突然退房,违款银子还要交一大半,得不偿失。
“那既然如此。”季晓光理了理轻薄的衣袖:“掌柜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吧。”
可许自盈突然道:“不成。”
气氛略显凝结,季晓光和许自盈对视无言,眼神中各带审视的意味在空气中摩擦,迸溅出无形的火花。
剑拔弩张之际,许自盈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最后逐渐展开,形成了一个十分公式化的笑容。
“两位客官自然进得小店,不过嘛……”
狭长美艳的眼瞳微眯,一眨不眨地看着季晓光,却指着娃娃脸道:“这家伙,必须弄干净才行。”
季晓光内心焦躁,但偏偏发不起脾气,心道这掌柜美貌的一批,嗓音清透悦耳,可唇瓣一张一合竟说不出一句好话。
这时,客栈里头突然跑出来个人,圆滚滚的中年男人戴着藏蓝色的围裙,手上衣袍上满是面粉,还拿着个擀面杖,急匆匆地对许自盈道。
“不好了掌柜,刚才有小贼趁乱溜进厨房,把那一坛子燕窝全抢走了!”
许自盈顿时火冒三丈,声调顿时拔高。
“那个不长眼的敢偷我的东西,护院呢!王小二!!!我养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一个小毛贼都抓不住!”
还拿着擀面杖的厨子抹了把脸,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哭丧着脸道。
“掌柜的啊,不是伙计们不尽心,是那个小毛贼太精了,活像个猴子似的,我们怎么样也逮不住,您快去看看吧!”
许自盈那一头泼墨的长发快要立起来了,咬牙切齿地沉声道:“还在呢?看我不弄死他!”
从当事人摇身一变成围观群众的季晓光一愣,是他听差了吗?还未来得及多想,只听厨子缩着脖子又道。
“那个毛贼为的不让我们逮到,打碎了三大坛桃花酿,后厨的铁锅也掀翻了,还有一篮子的蔬果全都不能再吃了。”
许自盈的心尖仿佛在滴血,这一下损失多少银两已不必再数了,他只想着要把那个小贼碎尸万段,为他的桃花酿、蔬果还有铁锅偿命。
后厨传来“哗啦”一声响动,紧接着就是无数瓷片碎裂的声音,海浪拍岸似的冲刷许自盈算盘做的神经。
从季晓光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后厨的位置,不多时一个灵巧的身形嗖地从里面滚出来,带动灰白的围帘起落,怀抱一个瓷白小坛,直奔窗口而去。
“他娘的!给我站住!”许自盈当场发飙,劈手夺过厨子手里的擀面杖就冲了过去。
“掌柜的!夫人啊!别伤着自己!侯爷会宰了我们的!”
伴随着身后厨子慌张的大叫,许自盈不顾一身华衣锦裳,大步流星地越过一群追出来的伙计,竟直接挡住了毛贼。
那毛贼一个急刹车,差点倒栽葱。
“这掌柜的真,彪悍啊。”季晓光全程目睹,不由得发出一句感慨。
而沈连庭面如沉水,把他揽进怀里护着,以免被其误伤。他本想说离的那么远用不着大惊小怪,但这样也蛮舒服的就没乱动。
为娃娃脸看伤的郎中早就来了,但季晓光和许自盈一时僵持不下,索性打开药箱当场为娃娃脸查看伤势。
客栈里面鸡飞狗跳,许自盈挥舞着比手臂还粗的擀面杖对小毛贼穷追不舍。
也不知是伙计太多拦的太严实,还是毛贼一时慌了阵脚,上蹿下跳的抓不住但依旧没有逃出客栈。
季晓光面色凝重,在一旁看着郎中对娃娃脸诊治,期间时不时开了几味药材,最后两张黄褐色的纸张写满了药方。
郎中接过季晓光递来的银子,用袖子揩掉头顶的热汗,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