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蔼正襟危坐,一本正经解释道:“俗话说,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还找借口?”苏承敏瞪了苏蔼一眼,语气变得严厉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总分只有多少?220分?这跟发挥失常都已经没有了关系。”
苏蔼悄悄往江琬旁边靠了靠,小声说:“我知道,我自己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苏承敏立马大声道,“苏蔼,我跟你妈妈一直很疼你,在学习上从不严厉要求你,生活上你想要什么给什么,未来你想选什么专业我们也不插手,跟你同龄的孩子都已经在接触公司的事务了,我们对你没什么要求,但你自己得对你自己有要求啊。”
苏蔼低着头,把苏承敏的苦口婆心悉数接下,不接受还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告诉苏承敏和江琬,考太好了顾羿会弄死你儿子。
没人会信的。
苏蔼以为苏承敏说完这些就差不多了。
但真正引爆家庭大战的导火线马上就要被点燃。
“你每天跟小羿关系那么好,为什么不学学人家呢?昨晚我跟老顾一起吃饭,他还说小羿每天晚上都在学习看公司的报表,甚至已经在接触公司的项目。”
“爸爸不是在指责你,就是希望你能向小羿多学学,不要总这么天真。”
苏蔼抬眼看着苏承敏,眼神慢慢变得惊讶和委屈。
苏家表面上看着以原身为中心,苏承敏对原身言听计从,疼得不得了,但实际上,一旦苏承敏严肃起来,原身也是要乖乖听话的。
江琬也看见苏蔼神情的变化,她开始打圆场,“老苏,这是你自己儿子,你让他向别人学什么,每个孩子的性格都不一样嘛。”
“我说的是性格的问题吗?”苏承敏这次没有给江琬面子,“我说的是能力问题,苏蔼能力不足,还不虚心学习!”
江琬正要回他两句,苏蔼就“蹭”的一下子站起来,“顾羿有能力,你让他当你儿子啊!”
“你只能生出我这样的,你怪谁?”
苏蔼大声说道,脸激动得通红,满眼的委屈和不甘心,把江琬和厨房里的两个阿姨都吓着了。
家里可从来没有爆发过这样的争吵,苏蔼也从未跟苏承敏顶过嘴。
一直以来,他都被顾羿压得死死的,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甚至是父母,都站在顾羿那一边,苏蔼有心无力,像是被一张大网网住,逃不脱在,挣不开。
他在努力脱离顾羿,可是所有人,都把他往顾羿身边推。
他为原身感到委屈和愤怒,他自己也十分烦躁,他从未遇上过这么艰难的处境,而这些,全部都拜顾羿所赐,可始作俑者却是所有人眼里最完美无缺的孩子。
“你们就知道说顾羿好,顾羿好,”苏蔼气得喘着粗气,“你们从来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开不开心,不是你们搬到这里来的,拉着我,让我叫顾羿哥哥的?我又没说我要跟他玩儿,我也想要交朋友,我现在都没有朋友,他们都知道顾羿,所以我在学校,我从来都是一个人!”
“连你们都不站在我这边,你们再生一个,也叫顾羿好了!”
苏蔼抓起桌子上的手机,穿着拖鞋,拉开门就跑了。
巨大的关门声在客厅里响起,江琬和苏承敏愣了好久,最后江琬抬手就给了苏承敏一下。
“都怪你,吃饭吃得好好的,你拿酥酥跟小羿比什么?”
“现在你开心了,满意了?”
苏承敏也在气头上,他把筷子一扔,“他是十七岁了,不是七岁,你宠他就是在害他!”
这也是第一次,江琬和苏承敏因为苏蔼的教育问题产生争执,陷入了僵持。
两个人都没有出去找苏蔼,苏承敏说的是实话,苏蔼不是七岁了,他想回家,自然会回。
苏蔼在顾羿家门口站了一会儿,看他们花园的花团锦簇,看他们房子里的温暖灯束,他很好奇,为什么这样漂亮的房子里,会生长出顾羿这样一个魔鬼出来。
不过也就站了一会儿,他打车去了酒吧,赵晋涧驻唱的那间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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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子推开酒吧的门,之前在苏承敏面前的委屈表情荡然无存,他神情淡淡的,有着不惧任何事物的无畏和傲气。
厚重的木门隔绝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是一家地下酒吧。
外面是熟悉的车水马龙,夜色浓深,而门内的世界,像是张牙舞爪的一头野兽,电音在整个室内响彻,酒精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
苏蔼避开在楼梯间拥吻的一对男女,走到了吧台。
他没看菜单,点点台面,熟稔道:“帮我开一瓶汽水。”
侍应生过来,上下打量了苏蔼几眼,面前的男生穿着纯白色的短袖t恤,下边一条短裤,露出纤细的小腿,眼睛大大的。
“那个,我们这儿不接待未成年人……”侍应生有些为难地说道。
“哦,”苏蔼在高脚凳上转了一圈,指了指不远处抱着吉他在唱歌的男生,“他成年了吗?”
“……”
“请您稍等。”
台上的赵晋涧,穿着黑色的皮夹克,微微垂着头,颈间的汗水滚落,低沉的嗓音从麦里传出来。
下边许多人都看着他。
苏蔼轻而易举就在人群里找到了陈肴。
他在跟苏承敏吵架的时候,脑子里出现一些关于陈肴零碎的片段,陈肴悲惨的人生,因为赵晋涧而开始。
而赵晋涧,在最后是顾羿最得力的助手,是深得顾羿心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