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好衣服,用皮绳松松地系起微湿的长发,来到树下。
“我洗好了。”
韩厉从高处看下来,问:“要回去吗?”
纪心言不想走,她背着手,左右看看,问:“在树上看风景是不是很好啊?”
韩厉笑了:“你想上来?”
纪心言笑而不语。
韩厉跳下来,揽着她飞身上了一棵更高的树。
坐在粗粗的树枝上,纪心言双脚悬空摆着,又紧张又新奇。
韩厉坐在她旁边,手里攥了个东西,犹豫着。
他的视线不断地往她头发上看,终于鼓起勇气。
“这个给你。”他淡淡地说,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什么?”纪心言接过。
是一根细长的木条,大约比小指细点,打磨得圆润光滑,粗的那头雕了两朵不甚明显的花。
“簪子?”
韩厉随意嗯了声:“我看你总是用皮绳系头发。”
“你做的?”纪心言喜笑颜开,“送我的?”
“不好看,凑合用吧。”
“好看!”纪心言爱不释手。
韩厉看她那样子,忍不住笑了。
纪心言看着看着,想起自己不会用。
她眼珠一转,挑眉看向他,把簪子递过去,嗯了一声,示意他接着。
韩厉不明所以,顺手接过,就见纪心言一转身背对着他。
韩厉愣了愣:“什么意思?”
“帮我戴上啊。”纪心言催促,“我不会。”
韩厉惊讶地反问:“你逗我玩呢?”
“真的不会,要不我干嘛一直用皮绳。”
韩厉顿了两秒,无奈摇头,将她头发上的皮绳取下,顺手挂在自己手腕上,两手从左右分别撩起她的头发,慢慢打理。
“你还记不记得到东阳县衙的第一天晚上,你在三堂门外晃悠。”他边理头发边开口,“当时已经很晚了。”
纪心言说:“记得,然后你一点声音都没有,出现在我身后,像鬼一样。”
“我像鬼?”韩厉边回忆着那晚的情景,边笑,到底谁更像鬼,“那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
纪心言嘿嘿一笑,丝毫没有被拆穿后的窘态,理直气壮道:“不就是说了找簪子嘛,我也没想撒谎,是你吓唬我,说什么本朝律例不得披发出门。”
“我没有吓唬你。”韩厉道,“本朝是有这个律例。”
他将她的头发分出一多半来,留下小半披着。
皂角的香气混合着少女的体香。
他把簪子插入盘好的头发中。
“好了?”纪心言歪头,用手去摸,笑眯眯的。
她转身幅度有点大,身子晃了下,本能地抓住韩厉胳膊。
韩厉反手将人往上捞了捞,让她坐得更稳。
两人也就离得更近。
他手腕上挂着的皮绳摇啊摇的。
纪心言抓着他的手,将那皮绳在他手腕上绕了两圈。
“这个皮绳很好用,以后你受伤包扎时拿它缠着,比布条方便。”
她亮出自己的手腕,和他并排放一起,笑道:“正好一人一个。”
棕色皮绳映得她手腕越发白皙纤细,与他的很不一样。
韩厉垂眸看着。
这么细的手腕,他只用一只手就可以把她两只都攥住。
想到那个场景,他喉头动了下,忽然觉得身体燥热,心猿意马起来。
他别开眼,缓缓呼吸,笑道:“送东西还要受伤时用,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