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重要的是,钟起渊的那几十亩田就离这儿不远,那些受雇于石玄明的农户也都居住在周围,便于钟起渊调遣。
重新安置下来后,钟初鸢才有闲心去感慨:“天下男人多薄幸。”
孟氏怕她因此而畏惧婚姻,便道:“天下不全是你阿耶那么薄情寡义的男人。”
钟初鸢似乎并不难过:“不管是与不是,跟我都没多大关系,反正我是下定决心要修道的了。我的志向,娘不是早便知道了吗?”
来了洛阳后,钟初鸢并不曾被洛阳的纸醉金迷生活所迷了眼,她每日所做的事与在望仙乡时无异。
但洛阳的百姓对她十分陌生,没人找她看妇科病,因此她便将这部分时间腾出来看书,不仅看医书,也看道教的一些堪舆之术。
孟氏担忧她太沉浸于修道而做出有损自己身心之事,她道:“娘,我有分寸。我不炼丹,也不寻求长生之道,更不会尝试辟谷,或是去学巫蛊之术。”
她追求的不过是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别人,同时汲取知识,探寻医理罢了。
孟氏叹气:“可是娘已经与钟造和离了,你随娘生活,等你老了,谁来照顾你?”
钟初鸢倒也乐观:“这简单,我再收几个弟子,将来我‘飞升’了,他们替我处理后事就成了。”
孟氏一噎,看钟起渊,后者颔首:“这个主意不错。”
钟初鸢跟她唠嗑:“姐姐你不是不打算收徒嘛?”
“我是没有这个打算,但我的身后事不劳旁人操心。”
钟初鸢心想,她姐姐虽然出色,但脾气不大好,性子又倔,有时候还很冷酷,肯定教不好弟子,所以还是自己多收几个弟子,也替姐姐送终,哦不,送温暖吧!
在钟初鸢产生收徒的念头没多久,便真有了合适的人选出现。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钟初鸢在灵山生活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循例到灵山去勘探地形,结果在山脚下的坟地周围听到了婴孩的啼哭声。
一般人在坟地听见婴孩啼哭,心里难免会发毛。可钟初鸢跟钟起渊做了不少法事,得知了许多灵异的手段竟能用科学来解释,她渐渐地就不相信鬼神之说了。故而听到婴孩啼哭后,她便上前查看。
结果发现了一个坟堆旁被挖了一个坑,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孩就躺在坑里哭,身上还盖了一些泥。可见原本有人打算活埋了这婴孩的,但不知何故,只埋了一半就跑了。
钟初鸢只看一眼便断定这是女婴,毕竟杀女婴的现象不要太常见了。
太平时期,都有虐杀女婴的情况,更遑论乱世了。百姓活不下去,首先要保住的便是香火(男丁)。女婴会成为累赘,因此要么扔到尿桶溺死,要么挖个坑埋了,怕麻烦的直接扔路旁。
钟初鸢听婴孩的哭声有些孱弱,想必已经饿了许多时日了。她没多想,将她抱起来,撩开那老旧粗糙的襁褓一看——果然是女婴。
她抱着女婴回家,路上问养羊的人家要了碗羊奶,回家蒸煮一番后,才喂给了女婴喝。
孟氏被她突然抱回来一个孩子的举动吓到了,问她:“这孩子哪儿来的?”
钟初鸢一边喂奶一边解释。
而如何安置这个孩子,她在回来的路上也已经想好了:“既然让我捡到她,那说明我与她有缘,干脆就收她为我的首席弟子吧!”
孟氏:“……”
她没有反对,主要是她们暂时不缺钱,而她平日闲来无事,正好可以体验一下含饴弄孙的滋味。
至于婴孩夭折率太高了怎么办?且不说有钟起渊,就连钟初鸢都是专攻儿科、妇产科的,这个问题不大。要是连她们都没办法,那也是天意。
钟起渊都不得不感慨:气运之子果然是主神的宠儿,想收弟子,就有现成的孩子送上门。
从宛也从系统那儿收到了消息,当即寻了个由头过来她们这儿看是什么样的幸运儿能成为气运之子的养女兼弟子。
那孩子很小的一只,连从宛这般纤瘦的人抱着她都能感觉到她的幼小。她的肌肤还有些发黄,便问钟初鸢:“她可是有黄疸?”
钟初鸢道:“有,不过不严重。她还小,不能用烈性的药方,因此每日都只能在喂她吃奶后喂几口药汤。”
从宛的指尖点了点她的小脸蛋,问:“那起名字了吗?”
“娘说孩子太小,不能起大名,怕压不住,小名则叫燕儿。”
多了这个孩子,家里总算是热闹了许多。而且从宛发现带娃最多的不是养母兼师长的钟初鸢,也不是孟氏,而是钟起渊。
钟初鸢喂了羊奶后,喂药汤的工作便总得钟起渊来,只有她喂,小家伙才肯乖乖喝药汤。加上钟起渊如今不研究草药了,那些田地又无需她耕作,她闲暇的时间很多,久而久之,钟初鸢与孟氏便将带娃重任交给了她。
从宛来时,见她一脸麻木地摇着婴儿床哄小家伙睡觉,便直乐:“你也有今天啊?!”
钟起渊瞥了她一眼,眉梢一扬:“她非得要我喂才肯喝药,可见我的魅力之大。”
从宛:“……”
你确定不是你身上的煞气吓到她不敢不听话?
不过相较于煞气,更有可能是钟起渊自身的神力影响。
从宛道:“但你不像是会有耐心带孩子的人,今日着实令我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