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云航电话时,他正准备休息,听说身边有位朋友受了十分严重的伤,一刻都没有犹豫地叫醒助理,急忙赶来。
进了别墅大门,听完张叔的描述,郝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音量忍不住拔高:“攻击b区人类的那个鲛人?!”
说起来,这个鲛人在这片区是有些知名度的。
遗弃城每年都有大量流浪者出来寻找工作,但碰壁几次后便都认命的放弃,只有这个鲛人还在坚持不懈挨家挨户敲门。
一次两次没什么人注意,但时间一长,许多人都知道,有一个长相丑陋且无能力的鲛人在这片区游荡。
有人开始担心,鬼知道这个鲛人哪天心情不好就开始袭击人。
一开始只是防备,后来发现这个鲛人毫无抵抗之力,欺负他便成了一种愉悦。
慢慢地,这种行为变成了正确,甚至在某些圈子流行交流如何让这个鲛人更加崩溃。
自从上次被b区护卫队驱逐后,郝守有一段时间没听见这个鲛人的消息,以为他放弃了,也或许是死在了某个地方。
没想到竟然被云航给收留了。
张叔表情满是严肃和无奈。
上了别墅三楼,郝守和助理跟着张叔来到客卧。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温和细语地哄人声。
“虽然是我的旧睡衣,但很干净的,你要不喜欢,我让他们现在去给你买新的。”
“床铺很柔软的……不用担心弄脏,你洗了澡已经不脏了,血渍沾到了也没有关系。”
“你不要紧张,我在这里没有人会欺负,你可以安心休息,……头发有点长,我帮你把头发扎起来?”
郝守作为云航的私人医生,接触时间比云父云母都多,自然十分了解这位云家小少爷的脾气。
或许是从小过于溺爱的原因,小少爷脾性十分骄纵狂妄,别说对外人,就是身边人也没几个好脸色。
从私人角度讲,郝守并不喜欢云航,傲慢,自大,目中无人。
如果张叔告诉他,鲛人是被云航欺负的满身是伤,他都不会有半点奇怪。
这种事情这位小少爷不是没有干过。
曾经云家为了小儿子过得开心些,特意从中介所选了一只兔族人回来。
这只兔族人本体是垂耳兔,长相乖巧可爱,笑容甜美,说话也十分好听,一开始云航还挺喜欢,后来新鲜劲儿一过,差点把人家耳朵揪掉,云董事长特意从大陆另头飞回来处理这件事,不然自家小儿子就要进戒教所了。
“顽劣不堪”,这是郝守对云航的评价。
然而现在的情况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这是哄仆役?这是哄对象吧?
张叔尴尬地在外面轻咳一声,里面立马安静下来。
张叔这才抬手敲门:“小少爷,郝医生来了。”
门很快打开,邀请几人进去。
云航还是穿着白天的常服,而沧月已经换上了睡衣,卡通图案,虽然是旧衣服但布料还很新,及肩黑发已经绑好,由于手法不太熟练,有些乱糟糟。
况且沧月流浪的实在太久了,就算洗完澡,也无法让发丝更加顺畅。
他整张脸露出来,深凹的眼眶,消瘦的脸颊,粗糙的皮肤,满脸褐色斑点,外露皮肤上到处是鳞片脱落后的痕迹,更不用说那些减分的疤痕。
就连那对本该给颜值加分的鲛耳,耳鳍都缺失了一块,缺口整齐平滑,是被利器割掉的。
郝守看了一眼,职业操守让他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但小助理就没有他那样的耐力,忍不住惊呼:“天啊——”
沧月身子颤了下,云航立马一记眼刀甩过去。
小助理被他吓得一激灵,脸色立马涨红,尴尬地笑了下:“抱歉……”
郝守将小助理支开:“去把机器拿过来。”
小助理赶忙出了门。
郝守将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像电筒的东西,没有光芒。他走过去,在沧月五官仔细扫过,而后在打开的终端上记录着什么。小助理把仪器推进来,那是一个有大半个人高的箱子,上面缠绕了许多电线,郝守拿出几根,看见鲛人瑟缩的表情,语气柔和:“会有一点痛,但不会伤害你,不要害怕。”
他将吸盘黏在鲛人身上各个部位,操作箱子上的按钮。
如针扎般的刺痛感席遍全身,下一秒,痛感忽然无限放大,像一把锤子敲打在身上。
沧月顿时弯下腰,蜷缩成一块,嘴中喃喃:“别打我,别打我……”
云航吓了一跳:“沧月!”
他将人抱住,抬头看向郝守,语气不善:“你在做什么?快停掉!”
郝守赶忙按下关闭按钮,眉心紧锁:“不应该啊……”
云航才不管什么应不应该,把那些吸盘扯掉。
我的天。
刚才痛成那样,会不会以为我要害他?
他小心翼翼观察沧月的反应,好在沧月只是吓坏了,没有出现过激反应,把头埋在他肩膀,身子微微发抖。
云航背脊渗出一层汗,犹豫了下,僵着身子把人搂紧:“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不检查了。”
而后感觉鲛人往怀里缩得更深了些。
郝守把检查结果记录完毕,而后生成一张虚拟卡片。
“结果我发到了您的邮箱,他的体质很特殊,我没有办法检查出来。”郝守神情严肃,盯着沧月的目光十分复杂:“但他身上的伤已经拖不得,尾骨断裂严重,再不治疗,可能以后都无法再变出鲛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