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成功扬起了笑容,灿烂而明媚,如他当年初见,蕴着期盼和希望。
恍惚中,她仿佛看到她的少年打马而来,少年怒马鲜衣,张扬蓬勃,宛如初升的太阳,拉她走出黑暗,拂去她人生里所有的伤痛。
陆奇在逝去夫人的床边枯坐了整夜,谁唤也不理。
到了第二天,他神色如常的踏出房间,近乎冷淡的吩咐仆役为夫人准备后事,他则是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入王宫与众臣议事。
仆役心惊胆战的瞧着陆奇远去的背影,将军变了。
具体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将军比以前更冷,站在他身边都忍不住颤抖,若不小心与他对视,就连呼吸都是难的,生怕被将军砍了头颅。
将军亲自交代的事,没有哪个仆役敢懈怠。
将军府很快就挂上了白帆,吟起了哀歌。
晋国与梁国隔江而治,但晋都与梁都间何止数千里,快马加鞭五个日夜后,陆珩几人才算是到了两国边界平阳城。
平阳城是连接梁国与晋国的中间城市,隶属晋国,但城中百姓却是来自五湖四海,其中梁晋两国百姓居多。
陆珩坐在马背上,举目望着沧桑斑驳的城墙,也不知它是经过多少摧残才变得这般伤痕累累,尽管如此,它依然巍然耸立,护它国,守它民。
看得久了,陆珩心底忽然浮起几许沉重,对左右说道:“先入平阳,修整几日再前去梁都。”
左右都是陆奇亲自为陆珩挑选的死士,在陆奇亲手将他们交给陆珩时,他们就只有陆珩一个主人,唯他命是从。
边境自来多争斗,梁强晋弱,晋国百姓自然是被欺辱的对象。
一行人刚入城,就有一颗滚圆的头颅迎面朝陆珩飞来,幸而他及时拉住了马绳移开位置,否则他本就沾满风尘的衣物还得染上血腥。
陆珩眯着眼睛朝滚落在地的头颅看去,那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又被人踢到了陆珩的马蹄下,殷红的血从头颅下散开,流了一地。
从他的角度,刚好能透过头颅散乱在地的发丝看到他死不瞑目的眼睛,那双定格在麻木与绝望上的眼睛。
这样的眼睛,陆珩在游历时见过无数,活人的,死人的,活死人的,它还无法引起他心底太多的触动。
他的目光在周边看热闹的人身上扫了两圈,绝大多数人的表情都是冷酷的,就算地上滚落的头颅是他们的国人或者家人,他们也只敢木然的站在人群中,随着人流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