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儿。”聂昕之忽地出言,截断了某人略带紧张的话语,“用早膳罢。”
十三鲜煮已经烧好了。
郁容默默闭嘴,看着老板将砂锅端上桌。
却听男人又开口了,语气平和:“在我面前,容儿无需诚惶诚恐。”
郁容微怔,心里不经意地酥软了,含笑着朝对方点头。
就知道,再怎么小心眼,他家兄长仍将自己的感受放在心头第一位。
一顿十三鲜煮吃得身心畅快,郁容按捺不住澎湃的心潮,回去后,跟自家男人说了句特肉麻的话:“这世间,我最看重的唯有兄长。”
所以安心吧,免得醋吃太多了有伤身心。
聂昕之听了后,伸手抚了抚某人绚烂的笑颜。
半晌,他突地说道:“那位乐伎居心不良,容儿不宜与之来往过密。”
郁容:“……”
来往?过密?
兄长对某些词语的意思,究竟存在怎样的误解?
第101章
郁容很快即反应过来, 微讶:“兄长是说,那蓝姑娘有问题?”
聂昕之肯定地应了一声。
郁容不经意地蹙眉:“可烛隐兄他……”语带迟疑, “原来是逢场作戏吗?”
聂昕之直言:“他不知。
郁容一时无言以对, 少刻,复问:“不要紧吧他?”
聂昕之淡定表示:“堪为疑人之阵。”
郁容黑线:“作为‘疑人’本人,烛隐兄被蒙在鼓里, 这样好吗?”
“逆鸧郎卫者应秉节持重,当如临如履,昼警夕惕,”聂昕之语气淡淡,“何如处堂燕雀, 蔽于享乐,自以为安, 不知祸将临头。”
道理是这样没错, 但……
“不会有危险?”
聂昕之说:“那乐伎不过一棋子,手无缚鸡之力,以赵是之身手反应,不当受其害。”
郁容摇了摇头:“小心无大错, 再则……”下意识地咳了声,“不是有色迷心窍之说吗?”
“尽皆安置帖妥, ”聂昕之回道, “容儿无需忧恼。”
郁容闻言失笑:“我可没什么忧恼的,烛隐兄是你表弟,只怕他别吃亏了。”
聂昕之平静表述:“吃一堑长一智未为坏事。”
郁容:“……”
这老大当得可真有范儿, 就是相当不负责任。
聂昕之轻抚着他的脸颊:“赵是非无能之辈。”
郁容点点头,逆鸧卫行事自有章程,不便多问,何需他瞎操心。不过……
想不到那灵秀婉丽,性子也柔和温顺的乐伎,居然是包藏祸心之人吗?
待烛隐兄回头察觉了真相,该如何伤心……应该会伤心吧?
稍作一番思虑,郁容转头就将乐伎之事抛到脑后了。
诸人诸事,他可管不了那么多。
所谓“鸡司夜、狸执鼠”,各司其职,则各司其事。他就是一大夫,问这几句“闲事”已是多嘴。
便将注意力放回自己的正业上了。
书房里,郁容阅读着周昉祯寄来的信。
信里提及,对方再度离家“游学四方”,说其在西南道多有耳闻,五毒蛊害人之事,并亲眼目睹到,一个形容消瘦、骨瘦如柴的汉子,被一名老大夫以金针刺穴,口中吐出近尺长的蛇蛊。
尽管周昉祯的用词刻意修饰过,郁容仍能从言辞之间,感觉到其惶恐惊惧的心情。
有些,一言难尽。
蛊毒之事,听着荒诞无稽,但在医书中,确有记载的。但明文记载的蛊毒,与口口相传的说法其实并不一样。
事实上,医书有记载的蛊证,基本上分两种情况:
一种实为虫积之病,即“中蛊”的人体内有寄生虫作祟,或是虫毒积聚,导致络脉淤塞肿胀;
一种就是毒,取毒虫诸如蜘蛛、蜈蚣等研磨成药末,毒物被人服食,出现了“蛊证”,即为蛊——本质上不过是药物之毒作用于肉体之上,某些症状,譬如虫蚁噬骨之痛,让人以为“中蛊”后有真虫在体内行动。
另有,诸如血蛊,此“蛊”通“鼓”,跌仆坠堕因而受伤,出现了气逆或气郁之证,胃脾瘀结,膨胀鼓满,是为血蛊。
无论哪种“蛊”,与传说故事里的什么五毒合一即成蛊,本质上根本不一样。
当然,像周昉祯所说的这类蛊,医书内亦有提及,同时标注了其为“齐东野语”,是“不见经传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