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就这样顶着一脸泥巴走了一路吧?回想了下,今天田里几乎没有人,稍稍又释然了……没被看到就不是出糗。
至于被昕之兄看到……更尴尬的都遭遇过了,无所畏惧。
回了家,发现大变了样。
原先还没来得及置办齐家具的屋子,间间挂上了纸灯,顿时去了冷清,多了明丽活泼的色彩。
堂屋前后,两边各有一盏宫灯形制的彩灯,穿堂风吹过,摇摇摆摆,给家里增添了一份灵动与热闹。
三只猫儿全部半蹲坐在宫灯下方,小脑袋瓜跟着晃动的穗子转动,最耐不住性子的三秀,猛地腾空跳起,伸出戴着白手套的爪子,够着穗子的低端,却扑了一个空。
郁容一回来就看到这一副画面,心情一下子就飞起了,笑得开怀。
放下了淘篓,跟聂昕之说明了一下,郁容去了窝棚温室。
为了保证种的花能发芽出苗,这些天,火灶一直是烧着的,大锅里的热水,正好用来洗漱。
热水澡洗去了一身的疲倦,自觉休息够了,郁容便进了厨房,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餐。
劳烦了昕之兄一整天的,又是节日,理当做些好吃的,不过,下元到底是祭祀之辰,美食宜以素味为主。
新鲜采挖的荸荠,洗净去皮,开水焯过,香拌之后就是一道菜。
加上一砂锅的野山菌汤,来份椒盐煎豆腐,炒一盘水芹,煮半锅的粥,煨一小陶罐的饭,足够两个大男人吃得尽兴了。
“昕之兄不来一杯酒吗?”郁容笑问。
尽管他是未成年不能喝酒,不过家里还是有黄酒与白酒的储备——自然又是为了药用。
聂昕之微微摇头:“酒易乱性。”
郁容了然,没再说什么——不喝酒的他对劝酒可没兴趣——转而又问:“这一回能待多久?”来匆匆,去匆匆,说的正是这男人。
“三五日之后再走。”
“真难得,昕之兄也有不忙的时候……”
说罢,郁容若有所思,不由得暗自琢磨起一些事来。
于是,次日一早,郁容又忙活了起来。
忙着完成一件十分复杂的事。
——制香。
忽然想做这么一件不在短期规划内的事,起因就是聂昕之送的那一匣子珍珠。
受之有愧,郁容便忍不住琢磨,如何还对方的人情。
不是他太见外。
只是坚信,人与人之间该讲究互相往来,一方付出了,另一方当有所回馈,这才能维持长久而良好的关系。
与那一匣子珍珠等价的宝贝,郁容拿不出来,或者说不好直接送人,如之前储备了大量的乳香……
这时候,只需要转变思路。
反正,物品之贵重在其次,讲究的,最重要的是心意。
就想到了制香,既体现了用心,亲手制作,诚意满满,又十分有档次,对平民百姓可有可无的奢侈品,却是上层阶级的生活必需品。
便是聂昕之不喜欢熏香,也无法拒绝某些官方场合的需要。
郁容对自己的手艺和系统的配方,还是挺有信心的。
水麻皮加工成细粉,自制粘粉。取山檀,研制成木粉。乳香先行炮制,再经火炙,制作成香粉。
粘粉拌入木粉,加上香粉,入水揉匀形成香泥。
香泥放入专用的模板里,挤压成线性,再以圆木缠绕接香。
接香之后便是裁制,裁好的湿香放入香罗开始阴晾。
手工线香至此已是制备成功。
之后于阴凉、通风处,风干上三五天,便可点燃使用了。
其实,想要香的效果更好,阴放的时间应当更长些……不过无大影响,思及聂昕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点那么一回香,早早地制作好了送他,也省得放太久给放坏了。
从早忙到完,郁容制成的香,勉强装满三个匣子,两匣子送聂昕之,一匣自己留用。
看着不多,好在这玩意儿挺经烧的,照他这种三五天不点一次香的频率,一匣子足够用上一整年了。
线香继续在阴晾。
赶在聂昕之离开的前一天,郁容又琢磨起新的东西。
油纸包的酪干,干吃一次性吃不了几块,放久了容易坏,不妥善处理,可就造成浪费了。
便想到了,自制饼干。
家里面粉和鸡蛋都有,他平常不怎么吃面食,而鸡蛋,一个人又吃不了许多,剩余了不少……正适合现在做饼干。
跟制香相比,饼干什么的,尽管没有现代那些特别方便的烤炉之类,做起来不太麻烦。
先让酪干融化成了油状,与面粉、鸡蛋拌匀,觉得可能不够甜,稍稍添了点砂糖,揉成了面饼,再用模板按压,切成方方正正、大小相近的一块块。
铁盘代替烤箱,架在大锅灶上,将面饼放在上面烤着,一边留意着火候,一边注意给面饼翻面。
这种饼干,跟现代的没得比,不说别的,这个时代的面粉远不如现代的精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