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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是倒影在心里的现实。
不管多么荒诞的梦,总会在细枝末节处找到与现实的对应。
或许我反复梦到的场景,在现实里,是一个我即便在失忆状态下也想回去的地方。
“那以此为考虑的出发点,梦境出现变化,那便是现实里的某个对照物出现了变化,那个就可能是你找答案的突破口。”
王可在白纸上刷刷地写了“眼镜蛇”三个字,又画了个箭头,在另一边写了个问号。
她把纸举到我眼前,指了指那个问号:“你的梦之所以出现变化,是现实里,‘陈辉’不再害怕眼镜蛇先生,甚至连带着你看到的他,都已经可以算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虽然把梦里的眼镜蛇和现实里的他画上等号,还有一些微小的赌博成分,但梦里的‘陈辉’在和你说那番话时,并没有避开它,我觉得你可以试着赌一把,找眼镜蛇先生谈谈。”
“反正赌错了,我们就再找一个方向,左右也没什么损失。”
“……”我,“你就没觉得‘我跑去问人先生这个奇怪的问题,别人把我当傻子’是对我某种意义上的损失是吧?”
王可点头,回答得理所当然:“是啊。”
我:“……”
行。
掌心里握着的手终于停下了颤抖,眼镜蛇先生深吸了口气,再看向我时,眼底流动着莹白的光。
他把手抽离出去,放到膝盖上,沉默许久,才开口道:“……今天你在楼下等我,其实就为了问我这个吧?”
“……嗯。”
“那怎么不一开始就问?”
“……”我张了张嘴,一时无法回答。
眼镜蛇先生发出了声轻笑,调整坐姿,靠到沙发背上,侧过头我,语气很淡:“是没想好该怎么跟我开口,还是担心我知道你并不是单纯地在等我后会难过?”
“……”
“虽然早就做好你等我回家是别有目的的准备,但听到你问我这些,我还是觉得有点点难过。”
“所以,”他朝我举起双手,做了个“抱抱”的动作,脸上的笑容了无生气,就像在一瞬间被抽走大半的力气,“你过来让我抱抱呗,就当是在安慰我了,可以吗?”
这似乎没办法让我拒绝,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里也会有些难过,怅然若失的感觉,最终,我还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跨坐到他身上,用一个亲密异常的姿势和他拥抱。
他把头埋在我的肩窝处,幅度很大地呼气:“和我拥抱……是什么感觉?”
“嗯?”
“还会感到害怕吗?”
“……”
眼镜蛇先生等了一会儿,隔着皮肉,发出声闷笑:“你这个沉默倒是比语言回答来得更加干脆,不过比起先前碰都不能碰一下,现在这样,算不算是一种进步,算不算是对我的一种改观?”
我看着前头的虚空,认真想了一下:“从我的角度来说应该算是,但最后的答案,还是得等‘陈辉’回来,毕竟我失着忆呢,给你的答案肯定不会百分之百正确。”
“那你说,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快了吧,应该。”
搂着我的手愈发收紧,笑声渐渐消失,炽热的呼吸全喷到我肩膀上,把那块皮肤熨得湿烫。
我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落地窗外的天空。
客厅的灯光太亮,占据了大半视野,所以我无法通过视线去判定,那黝黑的夜空上究竟有没有明月星辉,这是不是一个美丽的夜晚。
怀中的人过了许久,才微动了动,含糊地说了句话。
“……嗯?你刚说什么?”我收回思绪,轻声问道。
“我说——”眼镜蛇先生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停顿了一下,重复道,“周末的时候,你要不要和我去游乐园?”
“……嗯?游乐园?”我一时没能从这跳转的话题里转过弯,傻傻地重复了一遍,才晕头晃脑地问道,“怎么突然想要去那儿?”
他把我抱回沙发上坐好,又半蹲在我面前,小心地扣紧我的手:“因为我没法给你关于那个问题的答案,‘钥匙’什么的,我的确不知道,但或许我能带你去见知道答案的那个人。”
“那个人会在周末的出现在游乐园里?”
“也不能这么说吧,”他顿了顿,像是思考了几秒,“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我让他出现在那里,那他就必须出现在那里。”
“……”我忍住了弹他脑门儿的冲动,只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我怎么听着你有些得意?”
眼镜蛇先生的眼中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失落,随即又扬起嘴角,振振有词道:“我能带你去找答案,别人都不行,那我肯定要得意一下。再说了,你在家这么久了都没出去过,正好趁这个机会去游乐园放松放松,不是挺好?”
“……”
看着我犹豫的表情,他笑眯眯地又抛出诱惑:“那家游乐园是最近才新开的,有很多好玩的,而且周末
', ' ')('还会有限定冰淇淋卖,有水族馆表演可以看。”
“……”
“你好久都没出去了,我又一直很忙,周末难得腾出来时间,你就当陪我去的,答应我呗?”
这是彻底拒绝不了了,虽然我也没想过要拒绝,手抬至头顶碰了碰他的发梢,我略显无奈地应道:“那就去吧,这周末对吗?”
“嗯,对的。”他很用力地点着头,眉梢眼角都染上了高兴的色彩,语气分明也可以算得上是欢快,但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到一丝违和,感觉他现在像一根随时会绷断的弦。
这种违和在后来,他以夜深了为由催我上去睡觉时,达到了顶峰。
我站在二楼的房间门前,回头看向下面的眼镜蛇先生,后者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抬眸,一下便撞进我的目光。
我捏着扶手,浑然不觉自己的声音都那么点儿发颤:“那,先生,晚安。”
他朝我点了点头,嘴角挂着极其浅淡的笑,整个身子都陷在柔软的沙发里,不知怎的,总让我觉得,像一只被雨淋湿后,无人安慰的野兽。
“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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