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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清洛站在医院长长的走廊上,还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沾满鲜血的双手却时刻提醒着他,白锦年现在生死未卜地躺在亮着红灯的手术室里。
此刻他的心情就和君墨寒替他挡箭那时一样,从未有过的心慌和恐惧占据着他的大脑,他麻木地盯着那扇门,既害怕打开也害怕这种未知的等待。
现在回想起刚才那一瞬间的场景,他依然心有余悸,那辆车距离他不到十公分,眼看着就要朝他撞过来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间,白锦年直接冲到他面前推开了他。
那个时候说不害怕都是假的,他仿佛看到了顾蓝轩,君墨寒,楚玄,又或者他只是白锦年,那种奋不顾身地朝他扑过来,让他的心狠狠地揪着。
在等待期间,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行色匆匆地朝他走了过来。
是白锦年的管家张叔。
他看了一眼还没有结束的手术室,又看向倚在医院白墙上沉默的时清洛,还是主动开口道:“时先生,先去洗一下手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时清洛没有说话,他眼睛直直地盯着那扇手术室的门,内心依然躁动不安,害怕自己一走开这人就会永远消失一样。
在煎熬的等待了将近四个钟,手术室上的红灯“滴”的一声灭了。
时清洛没来由的害怕,本能地抵触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人本就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穿着绿色无菌服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摘下口罩,朝走廊开口,“病人家属。”
时清洛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快步上去,脸色苍白地张了张嘴,颤声道:“……医生他怎么样了?”
那医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毕竟这种画面他见多了,倒是看着他还穿着来时那身沾血的衣服和没有洗掉血迹的双手,眉头皱了一下,很快又抚平,用很官方的口吻说道:“病人脑部创伤很严重,手术虽然成功了,但能不能渡过今晚的危险期很难说,过了危险期也有很大可能会脑死亡,所以请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每说一句话,时清洛的心就悬的越紧。
白锦年被推进了无菌室病房里,时清洛在透明的玻璃窗外往里看着病床上插满管子的白锦年,他只能在一堆冰冷的仪器中寻找白锦年脸部的位置,但却被呼吸机遮住了一大半。
时清洛鼻子泛着酸涩,心里难受的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张叔把一个袋子交给时清洛,说道:“先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我在这里守着。”
这次时清洛没有拒绝,他进了医院的洗手间里换了衣服。
扭开水龙头,反复搓洗着沾着白锦年血迹的双手。
眼神愣怔地盯着某一处看,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能确定,在他看到那份遗产继承权的合同书后,身体就被原主的意识操控了,当时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外跑。
时清洛捧着清水洗了一把脸,眼睛下方的乌青重了很多,现在他只希望白锦年没事,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强烈的生出这种祈祷。
回到白锦年待的那间病房外的走廊上,张叔坐在走廊的座椅上,时清洛和他隔着一个座位无声地坐下。
看到他回来,张叔想了一会儿,叹息一声,“若是早点说明情况,或许你们就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时清洛眉心微微拧紧,没有去接他的话,张叔继续道:“不管你相不相信,当年那场事故少爷也是受害者。”
这件事情说起来和白锦年确实脱不了关系,但酿成这场悲剧的发生绝对不是白锦年想要看到的。
当年白淑兰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自己哥哥瞒着所有人给白锦年留下了一笔遗产,听说数额不菲。
当时的白淑兰欠了巨额高利贷,天天被人上门催债,这日子从来没有安生过,但白锦年想要继承那比遗产,必须要年满十八周岁,就算白淑兰是白锦年的监护人,也没有权利替白锦年提前继承那笔遗产,索性就生出了歪念。
只要继承人意外死亡,那么作为监护人的白淑兰就能顺理成章的继承那比遗产。
她把白锦年关在了厨房里,弄坏了煤气的开关,想要制造一场意外事故,让白锦年死于煤气中毒,那一天还特意带着全家一起出游,制造不在场的证据。
但那天也是时清洛和傅珩飞往y国的时间,白锦年知道时清洛要出国,想尽办法撬开了窗户上的锁爬了出去,可就算窗户打开了,毕竟是五楼,也有十几米高,他下到三楼时失足摔断了腿,却还是想要再见时清洛一面,可等他达到机场时,飞往y国的航班已经启航了。
白淑兰带着一家人掐着点回来,她准备打开厨房的门看看白锦年死了没,她的丈夫跟在她身后拿着打火机就准备抽烟,却直接点燃了空气中高浓度的煤气,引发了大爆炸。
张叔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因为这是一起恶劣的谋杀案,政府那边觉得这场事故本身就过多引起了社会的关注了,如果再公布案件的起因,那么将会引起更多的关
', ' ')('注也会给市区带来负面影响,所以当时警方那边找了个比较贴合的起因交了差想要把这个案件压下去,只是没想到那些人会把矛头指向你,让你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网络暴力,那个时候少爷还在住院,知道你回来了后,腿伤都没好就要去见你。”
时清洛一直抿着嘴唇没有说话,沉默地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其实发生这样的事情,少爷也很自责内疚,他觉得自己就是引发这场意外的导火线,可是他真的很喜欢你,但同时也害怕你离开他,前几年你得了很严重的心理问题,每天都想着自杀,少爷给你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当时心理医生建议催眠治疗,但你将会忘记所有事情,少爷不想你成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他选择了让你忘记一部分不好的事情……”
“少爷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很小的时候老爷夫人忙于生意经常到处飞,对他关心更是少之又少,常常把他扔在别墅里,性格也孤僻,不像其他孩子一样活泼爱笑,也不亲近人,有一次因为保姆的疏忽,少爷被锁在了房间了两天一夜,既不叫也不哭闹,等被人发现时已经饿晕过去了,后来老爷和夫人出了车祸,被判给了他姑姑抚养,但他姑姑是什么样的人时先生应该也是有所耳闻,所以你的出现对他来说就像照进他黑暗的生命里的一束光……”
张叔断断续续地说着,像是把这几年心里挤压着那些心事找到了发泄口一样。
时清洛听到这里,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想到白锦年的童年那么悲惨,从小就孤零零一个人。
白锦年昏迷了整整一个礼拜才醒。
醒过来后的白锦年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唯独只记得时清洛。
一见到时清洛就伸着手嘴里只会喊着哥哥要抱抱。
时清洛觉得心疼又好笑。
“乖,年年张嘴,把药喝了,就给你抱抱。”
白锦年脑袋上还缠着几层白色的纱布,穿着条纹的蓝色病服盘着腿坐在病床上,听到哥哥说要吃药才给抱抱,脸上一阵纠结,手指拉扯着衣角,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嘟着嘴巴露出一个很沮丧的表情。
“哥哥,年年不想吃药……苦……”
时清洛摊开手心上的几粒药片,拿着一杯温水,嘴角勾起,“不行,不吃药年年今晚就单独睡。”
白锦年一听今晚不能和哥哥睡,快速地摇摇头,“年年要和哥哥睡觉。”
说着就拿着时清洛手心里的药片就着温水吞服了进去,药片的苦味在喉咙里快速地蔓延,一张帅气的脸被苦的皱成一团。
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很快变的湿漉漉的,就连那长长的睫毛都被打湿,黏在了一起,他吐着一截艳红的舌头,对着时清洛可怜兮兮地撒娇,“哥哥……苦……要亲亲……”
时清洛简直拿他没办法,对着那张唇,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下去。
“甜的。”
──
白锦年又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医生那边给出的结果是能不能恢复记忆很难说,也许几个月几年就会恢复,也或许一辈子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时清洛看着窝在他怀里睡的正香的白锦年,有一瞬间的满足。
他伸出手轻轻地揉了一下白锦年略显病态的脸。
这小傻子真的是顾蓝轩?
除了长的像,好像也没有哪里像了,顾蓝轩小时候也没有白锦年现在可爱。
第二天早上,时清洛是被一个硬硬的东西顶醒的,他下意识地伸手往下抓着那个顶在他小腹上坚硬的东西想将它挪开的,随后就听到白锦年闷哼一声,然后就是委屈的痛呼声。
时清洛以为是撞到白锦年哪里了,马上掀开眼皮,着急问道:“年年,哪里疼?我现在就去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白锦年抓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指着裤裆鼓起的一个包,委屈道:“这里被哥哥捏肿了。”
时清洛看着白锦年裤子那处位置隆起的鼓包,眼睛有些发直,咽了下口水,再次确认道:“是这里……疼?”
白锦年咬着下唇委屈地点头,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时清洛,认真地问道:“哥哥,好疼,年年会不会死?”
“……”
时清洛手掌撑着额头,因为窘迫,脸被烧的有些发烫,该怎么告诉这个小傻子,这是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呢?
见哥哥不说话,白锦年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嘴里还哽咽着说道:“呜呜……哥哥欺负年年……年年的小鸡鸡被哥哥捏肿了……”
时清洛一听他这话,吓的赶紧捂住白锦年的嘴巴,朝门口看了看,见没人才稍稍放下心来,虽然住的是医院里VIP豪华病房套间,但难免会有护士进来查房,他通红着脸尴尬道:“年年乖,不哭了,这是……正常的现象,长大了都会晨勃的。”
白锦年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他的手背上,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像过了水的黑玛瑙一样晶莹剔透,无辜又可怜地望着时清洛,用软糯的少年音哼道:“……可是好疼,年年的小鸡鸡好难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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