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矅予看了看沈清的脸色,并无任何端倪,将沈清面前未动一口的茶水向前推了推,自己也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接着道:“咱们俩也该‘躬行此事’了。”
至此,所有的话也说完,季矅予知道沈清不是那么愚笨的人,有些话点到为止,足以。
这些日子不是白相与的,季矅予想的没错,沈清听懂了,因此也更伤痛。
“我知这是个误会,是‘你家那位’误会了我和你的关系,枉我自以为找到一知己,却也难免这俗世之事,我若解释,不免有些小肚鸡肠,我若不解释,这事于我岂不是伤人。”
“今日我走自然可以,可是就这么走难道就不是相当于认下了什么吗?”沈清眼眶通红,心中甚是委屈。
季矅予用手揉了揉眉心,想着:头疼,真是头疼,这一个一个的都是七窍玲珑之心,就我是一个傻子,这其中弯弯绕竟一个也没想到。
“给沈兄赔不是了,原是我考虑不周,才让沈兄陷入两难境地,我会同宁涟讲清楚,还沈兄公道,还请沈兄不要多心。”
沈清执起茶杯,将茶水尽数饮尽,放下杯子,转身离去。
风撩起窗前纱帘,一股莫名香扑鼻而入,季矅予砸吧了砸吧口里的茶水味道,不禁想:宁涟此时干吗呢?
此刻托着腮帮子神游天外的季矅予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时就像是一位怀春少女一般。
算了,他肯定在用功读书,我也要开始发奋了!
这样想着,季矅予便托小厮给她姑姑季意婉带封信,信的大致意思是将南巷这边的粮食行暂时交给他半年,看看所学是否所成。
两天后,南巷唯一的粮食行掌柜便走人了。
自此,季矅予为南巷新实习掌柜。
属于季矅予的天下才刚刚展开。属于宁涟的故事还未开始。
听闻季矅予接管了这边的粮行,宁涟提着礼就上门了。
远远就看见宁涟提着红纸包的方方正正的东西,季矅予抄着袖子笑眯眯的在门口迎接。
宁涟也看见站在门口打扮得像个灯笼的季大老板,便也远远笑开了,“季大老板气色不错啊!”
“小宁子,你可别打趣我了,快进来,你看我装潢的还行吗?”
“不错,一个粮行,弄得跟个书屋似的,雅致得很。”
“那就好。”
季矅予已将规则制度以及陈旧的管理换了个遍,因此此时各管各事,虽然忙,也有条不紊得很,前面自有小厮们守着,他这个老板又闲了下来。与宁涟谈了谈近况。
听到宁涟的学问也学得不错,深深呼了口气,“我可以养得起你的,学问这东西,自是学不完的,我看你日日掌灯到夜半时分,本就身子弱,也不好好调养。”
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宁涟心里暖的很,嘴上却不依饶,“哪就那么弱不禁风了,况且也就熬了那么几回夜,就被你看见了,”顿了顿,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再说了,我又没缺胳膊少腿的,怎么就得你养了!”
季矅予心里苦笑一声,自己一直未给答复,宁涟缺失安全感,因此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故而忍不住试探自己。
自己明白这样是不好的,无故享受人家的爱恋,自己却又未给出分毫,但世间的情感,有名无分的太多,有份无名的也太多,而‘名’和‘份’这两者都是他想给凝练的,且要给就要给的齐全,给了名,份却给不了,最后伤的更深,他不愿他的宁涟伤心,就只好现在先什么都瞒着,‘情’字说到底一半伤人一半甜的。
眼下先安抚他这小兔子一样的人儿罢。
“你这么说真是伤人心了,”季矅予低垂着头,眉头蹙着,睫毛扇子一样盖着眼睑,仿若一副伤心至极,心灰意冷的模样,“我若不养你,可是要我养哪个呢?”
这话可是直白了,任哪个人能答得上来呢?宁涟心里想的自然不能说出来,十多年才养的这幅好面皮可不能丢在这里。因此只能低了头佯装没听见。
季矅予看着宁涟的耳廓上飞着红晕,可爱至极,真的是很想上前亲一口,季矅予死死忍住,还没到时候,季矅予告诉自己还没到时候。
宁涟心中暗潮翻涌,季矅予的话就像一颗石子,深深地砸在他平静的心上,他实在是想问,想问季矅予你真的是什么意思,你拿我当什么,可是这话不能问,自己已经低到了尘埃里,不能把尊严也放弃了,他既然说了这话,那自己一直等,总会有结果的吧。
第十一章粮行换米
季矅予使坏也使够了,正色道:“你做自己喜欢的,这很好,但是你得把身体养好,这样……”
这样,你才能陪我长久,我也会给你看一场你想要的繁华。
星辰已渐渐挂上了天,两人腹中都有些饥饿,季矅予对宁涟说:“走吧,今日我做东,请你吃好吃的!”
其实宁涟对吃食是可有可无的,但既然季矅予邀请,宁涟也是乐意的。
季矅予带宁涟去了最近的一家名叫天之味的酒楼,坐下后,季矅予开始点菜,小二在一旁口条极顺的报着时兴菜名,然后季矅予听着要了几个鲜菜,又品着宁涟的口味要了一盘糖醋小丸子和八宝汤。
用饭期间,两人谈了谈接下来季矅予的打算,宁涟谈了谈他的观点,季矅予心里暗惊:宁涟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或者从未去了解过这些,此刻说起来竟也头头是道,见解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