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格雷夫斯意料的是,他身下的这一辆被一匹瘦弱的红马拉扯着的,由一个老朽的车夫驾驶着的马车,竟然真的追上了那两辆看起来无比威武雄壮的黑色马车。
而且,还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完美距离。
既不会丢失目标,也不会因为靠得太近而被直接发现。
“很棒啊,老先生。”格雷夫斯掀开了车帘看着那两辆在渐暗的天色里飞速奔驰的马车,夸奖着那位车夫,扔出了一枚金币。
无论在什么时候,奖赏总是不嫌多的。
“谢谢你,客人。”老朽的车夫以完全不符合他那个年龄的灵巧接过了那枚金币,笑着再一次狠狠地挥舞了一下马鞭,“要知道,我的红色闪电,在当年可是闻名整个蓝焰岛的好马儿。”
“哦,红色闪电?”格雷夫斯随口接道,“我记得,当年的赛马场霸主级黑马,永远可以在绝对的劣势下取胜,可惜我当时没有钱,否则,一定每次都压它。”
格雷夫斯确实记得这一匹马,在他还是少年时,比尔吉沃特曾经风靡过一段时间的赌马,他还靠着别人看马的功夫偷了好几次晚饭钱。
后来因为跟瓦罗兰的关系紧张,导致马匹进口艰难,赌马也就慢慢荒废了。
没想到当年一度霸占赌马头名的红色闪电就在自己的脚下……
真是物是人非啊。
格雷夫斯叹息着看了一眼低暗的天空了,似乎是要下雨了。
“您看得出他们这是要去哪吗?”格雷夫斯嗅了嗅空气里的水分凝结的浓重海腥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不太确定……不过,按照这个路线来看,他们似乎是要去海盗街。”从前或许有过无比辉煌的车夫皱着眉头又抽出了一鞭。
“海盗街?”格雷夫斯咀嚼着这个名字试图在大脑里找出一个大抵的概念。
但最终也只是想起了,海盗街是比尔吉沃特最老的一条街道,是用来纪念当年第一批发现蓝焰岛的海盗们的。
那里……
“有什么?”
“海盗街的话……”车夫显然是土生土长的比尔吉沃特人,也许这一辈子都没有出过海,他思考着说,“好像是有一个接待中心吧,用来接待一些官方的来访团体,国家代表之类的。别的……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你确定?”格雷夫斯听了这个答案就更加地云里雾里。
不是要找什么陈森然吗?怎么又扯上了什么官方团体,国家代表?
难道那个叫陈森然的藏在接待中心?
“你知道现在那边住着什么人吗?”
“不知道。”车夫干脆地摇头,他或许知道比尔吉沃特几百年前的掌故,但现在的事,他也许还没格雷夫斯知道的多。
“好吧,跟紧他们。”格雷夫斯又甩出一个金币。
因为天空终于下雨了。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击打在老旧的车厢上,发出了类似于东西腐烂的声音。
雨很大。
他不希望这个老家伙在大雨里迷失了方向。
虽然他从前确实可能很厉害。
——————————
雨下下来的时候。
还毫不知情的接待中心。
蓝焰岛老式的建筑里。
一个经年的海神雕像前点着一支烧了一半的德玛西亚白蜡烛,昏黄的光将那个已经被岁月腐蚀了一半的神的雕像映衬的更是像是某些邪教的神灵。
有三个人盘腿坐在地上,围着一个须发皆白的干瘦老人。
像是某种特定的仪式。
“亚索那个罪人,暂时就不用管他了,以后自然有剑宗的人自己来清理门户。现在当务之急是结盟的事。”坐在最中央,被人围拢着的老人缓缓开口,“就在刚才,我已经得到了消息,比尔吉沃特自管会已经答应和我们会晤了。”
“是的,长老。”其他三个围拢在老人身边的人都恭敬地低头,发出或稚嫩或轻柔或阳刚的声音。
如果陈森然在这里,他一定能够听出那三个人就是那一晚在狂风里的三个忍者,狂暴之心,暗影之拳,暮光之眼。
“长老……”在一阵沉默之后,三个忍者中隐隐领头的,年纪却大约是最小的狂暴之心凯南开口道,“诺克萨斯似乎也派了人来。”
“哼——”被称为长老的白发老人冷哼了一声,“这是一定的事,这个岛上都早已是布满了他们的耳目,说不定我们结盟的消息已经被他们知道了。”
“那我们……”暮光之眼顿时慎露出了警惕地口吻。
他也真是人如其名,慎,在艾欧尼亚古语里就是小心的意思。
“放心吧,我早已经加强了四周围的警戒,另外,我也向比尔吉沃特方面申请了援助,虽然不会有大用,但……”白须的长老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微眯着眼说,“总是有用的。”
“长老英明。”三个忍者再一次低下了头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离古旧的大厅不远处的门外,忽然响起了嘹亮的马嘶声。
雨忽然下得更急。
————————————
“踢踏——”马终于停了下来。
格雷夫斯看着已经被黑夜和大雨笼罩着的那两辆同样停下来的马车,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是这里吗?”他问。
“是的。”老朽的车夫将破旧的马车停在一个极不起眼的位置,轻声拍着那匹叫做红色闪电的骏马让它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