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冷。
“船舱外层用的是极品黑岩木,海水不侵,刀兵难伤,里层用的是深海铁木,传说中海神左手盾牌的材质。从我曾祖父起,这一艘船在无尽之海里航行了近百年,从来没有一次,有人可以突破第二层,砸穿这艘船。”普朗克的语调听不出任何的变化,仿佛刚才那一场巨变和之前的某些内心的挣扎都没有发生过,只有陈森然隐约听出了他的呼吸平稳了一些,大抵是松了一口气吧,“现在你来告诉我,船被人凿穿了,还是一个大洞,你之前不是说船上什么别的东西都没有吗?那是什么东西凿穿了我的船?”
尽管普朗克的话语里此刻一点杀气都没有,可是普罗托还是想到了从前的那些被普朗克面无表情毙掉的大副,二副,三副,于是他只能说:“是属下办事不力,我这就……”
“不必了。”普朗克似乎是真的没怎么生气,他看了一眼那些在海里喊叫着求援的船员,又看了一眼那三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弃了救援,分列成了一排,将火炮推出,将自己纳入了射程的帆船,低声说,“能走吗?”
这一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抛下那些落水的船员,快速逃离,毕竟面对着那些掩映在大雾里的密密麻麻的如林般的加农炮管,就算冥渊号再怎么坚固不摧,冥渊号上的海盗再怎么凶残无畏,也抵不住斯柯达兵工厂的最新力作的两轮近距离轰炸的。
这是一个标准的海盗的做法,多余的怯弱和同情对于终日与鲜血和狂暴的大海为敌的男人来说是不必要的负累。
而普罗托显然是一个标准的海盗,他那不蠢的脑袋也想到了那个简单的原因,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说:“消息上来的时候已经在抢修,现在绝对完成了,凭着舱底的储备动力,足以瞬间将距离拉到它们的最远射程。我们将毫发无伤。”说到最后他甚至露出了自己微黄的牙齿笑了起来,完全不在乎那些绝对会被轰成肉泥被海里的食肉动物撕成碎片的同伴。
“那么,扬帆……”普朗克的手已经摸到了刀柄上,那种稳定而狠厉的叩击声让陈森然开始从另一个角度领教到普朗克这个平时看起来似乎惫懒啰嗦,只是嘴上凶狠的男人的真正的锋利和冷漠。
幸好自己还有点用,陈森然在精神的世界里看着那些能量汹涌的火炮林,这样想着下意识退了一步,而还没等到他的脚掌彻底放下去和甲板贴合,一个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很轻,很快,很脆。像是一把快刀轻易地撕裂了肉体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将头往那个方向撇了撇,是那些落水的敌方船员的所在地点。
然后,下一刻,他没有听见普朗克高喊起航,也没有听见那些火炮轰鸣的声音,他只听到了震天的惨叫声。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同时移向了那一个地方,接着,逃跑的人忘记了逃跑,开火的人忘记了开火,他们甚至忘记了呼吸。
因为他们看到一个巨大的深蓝色的身影在那一片大雾里磅礴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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