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杨延陵只当三皇子又来寻事。
“她要嫁人了。”章季琬叹口气,“不过我觉得那人不太适合。”
“嫁人?”杨延陵奇怪,“陈三姑娘不是还没出嫁么?”
“反正是先要定下来。”
杨延陵皱了皱眉,没有再问。
出来的时候,就往杨延康的马车上一坐。
杨延康道:“你不是骑马的么?怎的却来坐车了?”
杨延陵一怔,随即道:“难得坐车,便坐罢。”
“往常不是嫌车慢,就是嫌地方小,说还不如骑马,这会儿倒怪了。”杨延康嘟嘟囔囔。
杨延陵道:“你给我闭嘴,我坐你一回车,是不是不成?”
“成,成,成,怎么不成?”杨延康又谗笑起来,“大哥喜欢,我这车哪怕送给你呢。”
杨延陵哼了一声。
杨延康赶紧叫车夫赶着走了。
陈宁华毕竟年长一些,太夫人还是希望她能先嫁出去,故而马不停蹄的又要与冯家定亲,这日请了冯家来,冯家夫人是商户出身,冯老爷是个举人,一直未考上进士,到三十来岁才有机会当上知县,熬了十来年,如今也不过是个员外郎。
幸好冯公子是个会读书的,比他父亲早十几年便做上了京官,当年他在书院时,章知敬便是那里的学官,二人有师徒情谊,故而才有可能与陈家结亲。
今日,太夫人本想请冯家的人来做客,顺便就把事情办了,结果大早上的,夏莲过来说陈宁华病了,人都起不了床,这可把太夫人急的,连忙亲自去看她。
陈宁华睡在床上,眼睛下面一片青紫,时不时得就咳嗽几声,真像是得了重病。
张氏让人去请大夫。
“我看这些人都是庸医了!”太夫人怒道,“看个小病愣是看不好,也不知平日里害了多少人。”
“祖母息怒。”陈宁华弱声道,“是我不好,叫祖母担心了。”
“你病着还说这些话,怎么能怪你。”太夫人叹口气,“你好好歇着罢,这几日也莫要来请安,省得又受凉了,最近这天儿确实反复,忽冷忽热的。”
前几日还烈日高照,这一下雨就跟深秋似的,太夫人自己也有点儿不舒服。
陈宁华点了点头。
大夫来,开了几个药方,但问起来,又说不准,只说吃了看看。
太夫人气得没法子。
陈宁玉用完早饭,也听白桃说了。
“现厨房就在熬药呢,里头好些药材,刚才太夫人去看过三姑娘了,听说三姑娘病得都起不来床,好像很严重似的,也不知得了什么病。”
陈宁玉正拿帕子抹嘴,闻言眉头就皱了起来。
印象里,好像听说只是受凉,那症状也是咳嗽,怎的一连好几日都没有好,而且还越来越重了?
她想起白桃私下与碧桃说的,问道:“你娘说,祖母今日要请冯家人过来的?”
“是啊,我娘亲耳听见的。”白桃很肯定,“我娘说,祖母连叫厨房要做得菜式都想好了,本来也是休沐日么,那冯公子定也要来的。”
陈宁玉眼眸微微眯了眯。
对于陈宁华见过宁妃这事儿,她一直未曾忘,也常在想宁妃为什么要去见陈宁华。
可说实话,她真得不清楚。
但陈宁华今日这一病,倒是叫她有些联想。
她是知道,两家见了,太夫人必是要把陈宁华嫁到冯家去的。别说太夫人疼不疼爱,就是她,太夫人看中的人,她不也仍得嫁了?
哪怕章季琬说章知府夫妇太过严厉,那也不会妨碍到。
幸好章辰照看起来,人是不错的。
而冯公子也是不错的,堪配陈宁华。
结果陈宁华却病了。
这不得不让她怀疑,毕竟依陈宁华的身份,年纪,其实早已等不得了,如今有个那样的亲事,寻常人都会愿意,而陈宁华不肯,只能说她有更好的选择。
莫非宁妃是许了什么承诺,要把陈宁华弄进宫?不然这等关键时刻,陈宁华怎会恰好就病了。
世上不会有那么多的恰巧的!
陈宁玉起身去太夫人那里。
太夫人正唉声叹气,陈宁华一病,就把她原本要做的事儿给阻断了,这种情况下,她不可能请冯家的人过来,总不能让他们看见病恹恹的陈宁华罢?
“祖母莫要担忧,三姐身体一向健朗。”陈宁玉安慰太夫人,“服了药自然就会好的。”
“便是很少生病,我才忧心呢!”太夫人道,“也不知到底是何病,竟然怎么治都治不好,少不得又得给她换个大夫。”
陈宁玉道:“兴许是心病呢。”
“哦?”太夫人奇怪,“怎么说?”
“其实有桩事我还没有告诉祖母,怕是自己多想,但现三姐病那么严重,我觉着会不会有关。”她顿一顿,“也是姨母告诉我的,说那会儿宁妃娘娘去看过三姐,该不会是说了什么,把三姐吓得病情严重了罢?”
太夫人震惊:“还有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祖母真不知?”陈宁玉讶然,“我原以为三姐必会告知祖母的,故而便没有多嘴。”
太夫人皱起了眉:“这可是大事!怎的宁华不提?”
“我也是不明白呢,不若祖母去问问三姐,看三姐怎么说罢。”
太夫人自然要去了。
陈宁华见她又来,也觉得奇怪。
谁料太夫人转头就把屋里其余人等都屏退了下去,包括陈宁华两个心腹丫环。
“祖母……”陈宁华心头一跳。
“你莫要瞒我。”太夫人神色严肃,坐在她床头问,“你当日在宫里晕倒后,可是见过宁妃娘娘?”
陈宁华脸色顿变。
手紧紧抓住了被头,她声音微颤的问:“祖母怎会知道?”
“你不要管我如何知道的。”这事儿是长公主发现的,太夫人自然不会说出来,她盯着陈宁华看,一向温和的目光里此刻满是威严。
陈宁玉不说是有理由的,毕竟陈宁华自个儿也没有说,她作为旁人,会有犹豫。
可陈宁华为何要隐瞒?
太夫人道:“宁妃娘娘与你说什么了,以至于你提都不提?家中谁人也不知。”
陈宁华此时已恢复冷静,轻声道:“宁妃娘娘也没说什么,只是来看看女儿的,娘娘心善罢了,至于为何不提,孙女儿也是怕祖母担心。”
“既然无事,我又有何担心?”太夫人站起来,俯视着陈宁华,“你这孩子向来老实本分,如今看来,我也有错的时候!”
“祖母!”陈宁华大急,一下子坐起来,拉住太夫人的袖子,“孙女儿只是怕,所以不敢说,怕说了祖母又要担心孙女儿。”
“宁妃娘娘到底说什么了?”太夫人忙问。
“说她正少人陪着解解闷,问孙女儿可喜欢皇宫。”
太夫人大惊:“你怎么答的?”
“孙女儿自然不愿意了,看得出来宁妃娘娘很是生气,孙女儿便怕……”陈宁华红了眼睛,抽泣起来。
太夫人没想到宁妃会说这些,她看着陈宁华,好一会儿才叹口气,伸手轻轻拍着她后背道:“莫怕,莫怕,不过是问问,你莫担心,一切都有祖母呢。”
陈宁华用力点了点头。
太夫人道:“难怪连日来,你身体一直不好,真是傻孩子。现如今说开了,你这心里也舒服了罢?明日我就请了冯家人来,你出来见见,总是行罢?”
陈宁华总不能说自己连路都走不得了,当下自然说可以。
太夫人一回慈心苑就把张氏,姜氏叫来。
“等这次定了,吉日选最近的,库房里有什么合适的,都拿去做嫁妆。”她顿一顿,“宁华是庶女,也不必太大张旗鼓的,差不多便行了,我原先说的那些良田铺子,把地契等物早早备好,人手先不说,以后嫁出去了,也可慢慢再换。”
张氏奇道:“这么急?”
她心中很有疑惑,虽说陈宁华不比陈宁玉在太夫人心中的地位,可平日里也一样疼爱的,可现在要出嫁,太夫人竟然说差不多便行,实在是奇怪。
“是啊。”姜氏也不明白,“这生辰什么都还没有算,人家冯家也还未来提亲呢。”
“总是成的。”太夫人对章知敬的眼光很信任,他与陈琳芝看中的,那冯公子必是不错,眼下只要把陈宁华嫁出去便行了。
她可不想让陈宁华入了宫,将来陈家祸福难测。
张氏只得应了:“那我这就去看看。”
太夫人点点头,又看姜氏:“总也是你女儿,你多多关心她一点。”
姜氏讪讪然:“我对宁华,母亲还不知道么?”
“就是知道,才与你这么说。”太夫人严厉。
姜氏也不敢再假装不知,回杏芳苑就找了一对金镯子出来。
虽然看着肉痛,但也是没办法。
幸好陈宁华嫁的这冯家也算不错,她这点投入也算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