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这点东西,或许在整个行业里看来,不过杯水车薪,但她还是想在大时代来临之前,尽一点自己的微薄之力。
况且,这个时代,不是没有英雄!
519大行情开始之后的第五日,便是江爷爷的生日,那天也刚好是周六,江柠和宋培风周五晚上就坐飞机来到沪市。
她没有马上来见江爷爷,而是提前打电话给童金刚和江柏,让江柏先定一个大蛋糕,要寿桃形状,写上‘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的字样,这是江柠对江爷爷最真切的祝福,然后定了个酒店的位置,定了菜品。
她没有选择在家里做菜,她其实知道,从来没有在大酒店吃过饭的江爷爷,其实是很乐意尝试这些新的,不同的东西的,所以直接定在了一座口碑还不错的酒店里。
直到江爷爷生日那天,江柏和童金刚他们早早就关了店,带着江爷爷来到酒店。
江爷爷原本以为他们要带他来什么地方呢,结果一看那酒店的装修,就把他吓的挪不动步了,说什么都不去,要回家吃饭。
“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哪里还去那样的地方吃饭,我不去!”
“不去也不行,柠柠都把饭菜定好了,钱都付了!”童金刚直接过来搀扶住江爷爷已经不算枯瘦,但依旧单薄的身体,“江爷爷,你就跟我们走吧~”
江爷爷这才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眼睛像看不够一般,看着这金碧辉煌的酒店。
他心里其实还是很忐忑,有些露怯的。
这地方,看着就好贵哟~!
这里吃一顿得花多少钱哦~!
江爷爷一路上心尖都在颤的被江柏和童金刚一左一右的扶进了一个包房。
包房内,早已经坐了不少人,江柠、宋培风、徐秀丽、江柏的导师、他的同学等。
江爷爷刚一进去,江柠和宋培风就很浮夸的站在椅子上,拉出来一个横幅,上面写着:【祝爷爷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后面又有两人拉出来一对对联: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江柠笑看着走进来,手指还在轻颤的江爷爷,弯弯的眼眸里满是儒慕和温柔的笑意:“祝我最爱的爷爷,生日快乐!”
第229章 229
江爷爷看着孙女和孙女婿拉开的横幅。
他认识的字不算多, 但那几个字,恰好他都认识。
江柠又手往左边,像紫霞仙子摇铃一样, 晃动着手:“铛铛铛铛铛!祝我最爱的爷爷, 福如东海长流水!”又转到右边:“寿比南山不老松!”
江爷爷就那么笑着,像个孩子。
“开心, 都开心!都快乐!”他不停的点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就眼睛看不够般,看酒店的包厢。
包厢约有三四十个平米,里面放着一个圆桌, 周围放置了一些气球,然后便是江柠自制的三道横幅了, 上面的字全部是她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写的,写的时候, 每一个字都饱含了她对江爷爷最真挚的祝福。
包厢里很多人,除了徐秀丽和她的室友,江柏的导师,他的室友们也都来了,满满一大圆桌, 全部坐满。
江柠虽说大多数收益都放到股市中, 可她每个月在《武侠》杂志持续不断的四万块收入, 可以让她的日常生活维持很宽松的消费水准, 所以今天特意不计消费, 定了个大包厢, 点了一桌子江爷爷没有吃过的菜。
沪市的菜品总体偏甜,江爷爷一直吃不惯, 他们临河大队因为靠水而生,水汽重,湿气也重,虽不重油,却很重辣,他们当地产的一种类似于黄色泡椒的东西,非常辣。
江爷爷也喜欢吃辣,所以今天的菜色大多以川菜为主,考虑到部分不吃辣的同学,中间穿插了一些不辣的菜。
江爷爷看着这一道道他没有吃过的菜上桌,有个服务员上来,为江爷爷讲解这一道道菜是怎么做的,有些菜有些典故的,也和江爷爷讲解。
这些也是江柠要求的,她知道江爷爷喜欢听这些,听完,吃完,回去就可以和他的老伙计们吹吹牛,那是他的乐趣。
一个大半辈子都是别人眼中的老黄牛,老透明,从来都是听着别人吹牛吹的热闹,自己沉默不语的人,人到老年,终于也体验了一把吹牛的快乐。
江柠尊重他的这些快乐,也尽量满足他的这些快乐。
江爷爷果然听的很开心,像个小孩子一样,认认真真的听着服务员的讲解,听的兴致盎然。
他一点都不遗憾,自己不是在年轻时遇到这些,看到这些,吃到这些,他只感到无比的满足和快乐。
原来有一天,也有人记得他的生日呢,他大孙女在给他过生日呢!
江爷爷笑的合不拢嘴。
江柠其实知道,江爷爷理想中的过生日,应该是在老家,像隔壁村口老店的老忠华爷爷那样过寿,办酒席,儿孙们齐聚一堂,人人都知道,他今天过寿,儿女们孙子孙女们,都热热闹闹的回来,他和江奶奶坐在堂屋的上方,全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
那是村里所有老人都最向往的过寿方式,带着儿孙们的孝道,和他们自己隐秘的炫耀。
别着急,爷爷,你想要的,以后都给你安排上。
今天江爷爷还难得的喝了两杯,不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还是怎么,江爷爷一路被童金刚和江柏搀扶回去的时候,心头都是飘着的,美的冒泡,脚下像是踩在云端一般。
晚上回去,他躺在床上,晕晕乎乎的脑子,不自觉的回忆起自己这一生。
童年时,虽有父亲,却也算不得无忧无虑。
父亲是个轿夫,日夜都在地主家伺候,为地主抬轿子。
他是家中长子,从小就知道自己要担负起照顾家里,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
他中间其实还有个大妹妹,嫁了个陈世美,被人退了婚,一时想不开,连带着孩子一起投水没了,反倒成全了对方。
好像前半辈子,都是受不尽的苦难,那种极致的没有尽头的无边无际看不到希望的苦,与如今极致的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江爷爷一时恍惚,如在梦中。
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睡梦中,不再是幼时背上压的他永远都直不起腰的黑色煤筐与爬不到尽头的黑色矿洞,而是老家门口,那一树一树的槐花,槐花树下的老黄牛,和旁边坐着一群脸上带笑的吹牛的老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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