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荞瞪大了眼,但她很快又镇定下来。木荞微微抬起了下巴,整个人气势瞬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公子这做法未免太霸道了吧。这普天之下千千万人,总有名字相似的。你能叫苏木,我就必须改名换姓吗?”
木荞这样说自然赢得了一旁围观者的赞同。
谁知那白衣男子身后的跟班却嗤声一笑,“哼,我们谷主的名讳可是谁都能随意乱用的?这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我们谷主的盛名?你此番理论就是狡辩!”
“呵,照你这么说。你们这位谷主就是真霸道,铁证如山了。”
在怼人上木荞还是颇有经验的,她不怕人说,就怕人不说。只要你开口就容易有漏洞,她找的就是那些漏洞。
就譬如,那位跟班话中透露的意思,明白人都清楚他话中的鄙薄。
如今再经过她刻意引导,周围的吃瓜群众们自然会向着她。
特别是刚才被木荞救醒的人,他可是真真实实感受到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被人强行救活了,心里已经认定了她就是神医,她就是他的恩人。
有了一个人就有第二个,况且刚才这俩人二话不说就拿银针伤人,他们自然都看到了。
很快看客们就加入了力挺木荞母子的队伍中,把那跟班气得吹胡子瞪眼。
白衣男人终于被这吵吵闹闹的局面惹的不耐烦,他手一挥,“嗖!嗖!嗖!”数道银针迸发而出,接连扎上了对面的看客。
这一次终于安静了。
所有助力连连被破,木荞这一次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皆为虚妄。
她手下隐隐生出一片湿意,但为了所有人的安全。
她不能怂。
木荞梗直了脖子,她镇定下来的眉眼,又一次变得凌厉。
“公子这是要欺我们武功不如你,要杀人灭口吗?”
她知道这句话说完,对面人会做出两种反应。
一种是被激怒,杀光他们这里所有人。
一种是暂时性选择放弃,当然这只是她的一种直觉。
木荞知道那个真苏木是医者,虽然性子冷的就像淡出红尘的仙者,但身为医者的仁心还是有的。
毕竟,他刚刚出手,只是暂时性麻痹了对方,并没有扎上每个人的死穴。
木荞梗着脖子瞪人的时候,苏木的视线也扫了过来。
他是第一次正眼看人,作为一个脸盲患者,他能记住的脸也就区区几张。平日里世间男女千千万,在他眼中不过浮云。
木荞也知道他在打量她,她为了不露怯,脖子梗得更直,下巴抬得更高。
片刻后,男人收回了视线,突然朝身后的人吩咐,“我们走!”
“谷主,咋就走了呢?明明是他们欺人太甚!”
跟班分外诧异,吵吵嚷嚷的,对他这个决定很是不情愿,却收到苏木睇来的警告。
“闭嘴!”
在众人警惕的目光中,苏木身形一转,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旅店。
木荞见人终于走了,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落入原位。
“儿子,让我扶扶!”
她双腿软的此时此刻急需要一个支撑,却被萧墨毓主动伸手维持住了她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形。
“娘,我扶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在此时此刻多了一种力量,让木荞下意识的觉得眼前的儿子有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但很快这种想法就被店小二的引路声给冲散了。
“客官你这边请!”
店小二引他们去的是二楼一处极其幽辟的房间,这是木荞要求的。
二楼的房间对着后院的小花园,因为临近北方,此时红梅开得正盛,馥郁的花香隔着窗子传入屋内,让木荞禁不住猛吸一口,又不满足似的,打开了窗户。
冬日的白昼总是短些,木荞看到一弯月牙已经悄悄爬上了枝头,夕阳在西方的天空留下最后一抹壮丽才告别了天空,沉沉落下。伴着梅香疏影,让她禁不住念出了那首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萧墨毓在她身后不远,骤然听到娘亲吟诗,眸中闪过一抹诧异,却又多了几分骄傲。
没想到娘亲不仅医术高明,还如此有才情,他娘这么完美,他……还是不要后爹了吧。
他有些觉得他们配不上她了。
木荞有感而发的吟了林逋的《山园小梅》却不知儿子已经对她的崇拜又拔高了一层,她瞥见有一枝红梅离她的窗户很近,便伸出了手,想要折下一枝,细细把玩。
但显然她高估了自己的眼力,胳膊伸出后,那红梅与她还有一段距离,她只能探出身子,继续去够。随后她看到了隐藏在红梅深处的颀长身影。
白衣墨发,映衬着这万千红梅,仿佛是从画中走来的人。可惜,这幅画带给木荞的皆是惊吓。
咣当一声响,木荞好不容易折断的梅枝掉到了地上,却在她瞪大的双眸中,那白衣男人风一般走过去,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梅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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