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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中,大皇子脑袋颓废地搭在胳膊旁,卧室门传来咔咔脆响,他警觉坐起。只见门打开条缝,一道黑影恍然浮现缝隙之中。
皇子转手握住床头的宝刀,刷地抽出:“谁!”
事情要从清晨说起。
精灵一族回去森林,巨人硬要跟随玩家一起平天灾,他一想,这档事确实归巨人负责,便让史隆跟着。他在湖心岛屿附近的岸边与巨人暂时分离,自个儿划船进去,一路谨慎怕船被掀翻,然而到了岸边都安然无恙。
他刚和联盟的小伙伴干过架,但湖水没有将他阻拦。
他怀揣着疑问,本想直奔老头的家顺道看看佳尼尔,路过操练场时却被一名狮人叫住,给了他一袋金币。
记得没错的话,这是墨菲尔另一位护法。
玩家从狮人手里接过早前任务的报酬,另手又递来一封信。
“刺杀任务。”狮人简短解释。
信的封口敲着血客联盟专属的火漆印章,玩家揭开漆黑的印,拆开信封,展开对折的纸张,上面赫然几个赤红大字,仿若鲜血书写。
埃里克·德门。
“盟主呢?”他抬头问。
狮人冷面答:“不见客。”
他把信拎了拎:“刺杀天雾国大皇子,这任务等级未免太高。”
“你能完成。”狮人断道。
“如何肯定?”
“今日全陆庆祝的奴隶废除法案因你而宣。”
他怔了怔,瞳珠在眼眶中微微晃荡,摇头:“这个说法太抬举我了。”
狮人没回。
万般情绪被他压回,他偏过脑袋,移转注意:“之前被盟主派出的佳尼尔在吗?”
“在养伤。”
“在哪里养伤?”
狮人又默下。
而后直勾勾看他:“还有其他什么问题吗?”
还是难以适应大多盟友的冷酷风格。
他还未开口,操场忽闯进一人。
“湖里有个巨人和海怪打起来了!”
玩家一愣,护法随来者前去,他立马跟上,把刺杀信揣进背包。
两个巨兽打得惊天动地,史隆站在湖心,湖水都莫到胸腰,而一只状似章鱼模样的紫怪缠在史隆身上,又粗又长的触手缠裹在两手手臂,凶猛地收紧,试图这样将巨人的臂膀卸下。
史隆挣开吸盘,将海怪头身往湖水的底盆压撵,海怪顺势游爬到史隆背上。巨人抓住一根触手,吼叫着转圈扔扫,一松手,触手怪直往岛屿内部甩来。湖水忽然有生命力般席卷向上,竖起成为一柱刚墙,大章鱼被瀑布挡回水中,伴退潮的湖水沉入湖底。
岛屿的屏障对一切外来生物皆会生效。
史隆迈着湿载湖水的两腿,拖沉重步伐上滩。说时迟那时快,身后湖水猛然暴开,触手的尖端浮出水面,整个身躯弹夹住了史隆的脑袋,章鱼鱼头张开血盆大口对准了颅顶大力咬啃,史隆扒住它两排牙齿,两头巨兽再次扭打在一起。
玩家手中匕首分身飞出,海怪紧紧缠着史隆的上肢,口腔不停疯咬,布开的匕首对它一并刺下,撕破空气穿入每条触身。
海怪发出刺耳尖鸣,八条手臂疯狂舞动。
玩家喊:“把它丢到陆地上去。”
史隆听到,擒住身上触手,海怪无力死缠,被史隆狠狠扔到岸上。脱离湖水的触手在陆地空中挥舞,好似最后挣扎,史隆一步步气势汹汹地上岸,握住一只触手就要扯断,被主人的声音出声阻止。
史隆一顿而停,狮人见海怪被解决便准备回操场,玩家赶问:“护法,有事请教。”
狮人转回:“问。”
“保护这座岛屿的力量来自于疾鱼星吗?”
“没错。”
玩家心道果如猜测。
“那么,疾鱼星的殿在这附近?”
“这个问题,应该问它。”他往岸上的海怪指去:“疾鱼尘归入海。它们是海中霸主,对此必定了解。”
说罢离去,玩家对他背影思忖一番,回到对岸。
他看着被巨人压按在地的八爪鱼:“它到底是啥?”
史隆指了指海怪,又指了指自己:“爪渊,天敌。”
玩家看它奄奄一息的样子,把身上药粉尽数取了出来,撒到触手上面,跟巨人说:“帮它涂匀。”
巨人涂起来,但明显心有不甘。
“你们都是史前文明的遗珠,应该相亲相爱。”玩家忽然想起什么:“我吃了神果,该能驯服它才对。”
“可以。”史隆不悦回:“笨蛋,没用。”
玩家瞟他一眼,心想巨人智商也没高到哪里去。
他对滑溜溜的大圆顶伸手,触手猛地挥舞而来,他用力贴上,大章鱼一震,袭来的触手长尖停留在他的头顶,轻柔地在他身上抚绕一圈。
他笑了笑。
这不是很可爱吗。
“这只爪渊一直
', ' ')('在湖里?”
史隆放出一声低鸣,半晌道:“大海,结冰。”
“因为大海结冰所以逃来湖里?”玩家联系了一番:“‘尘归入海’,如果它来自大海,那大概见过疾鱼殿。”
他拿出渔民给的海域图,摊开抵在地面,湿滑的触手指尖弹弹扭扭,压到地图上,指去一个位置。
周围空气立刻变得稀薄:“大海的最中央?”
这种地方,要怎么去?
他缄默一阵,收起地图,决定还是造访一趟老头。
他来到以列亚的家,说是家,却好像走进了私人藏书阁。老头的迷你别墅里架满了四层各式各样的书籍,书皮看上去仿佛经历数个世纪。
以列亚依然穿着那身黑袍,苍苍白发,不苟言笑。听到玩家的问话后,他从摇椅上站起,走去一排书架之前,取下摆放的一长条精美的布盒,交给玩家,而后又回摇椅歇息。
玩家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纸制卷轴,刚欲解绳展开,却听以列亚道:“一次往返,用后自毁。”
玩家竖举卷轴:“是什么?”
“传送卷。”
他把卷轴在指间转两圈,放回盒子:“怎么使用?”
“默想目标位置。”
“目标位置,大海中央,这样?”
“就是这样。”
他手指紧了一紧,收敛起盒:“多谢了,老头。”
“你从不令我失望。”他试图轻松说,挤了挤,没挤出笑。
以列亚横他一眼:“别跟墨菲尔学习称呼。”
但“老头”分明顺口多了。
他本想与欧兰特打个招呼,问了一圈都没找到人,便打消念头,回到对岸,把海怪放生回湖里。
出岛后,他来到就近旅馆,要了一间大房,闷完澡就早早闭眸躺下。
半个时辰过去,没有成功睡着。
他睁着眼悬看屋顶,对深海的想像令他汗毛直立,他起身喝了杯水,半坐床边。
曾几何时,他竟也贪恋依靠。
他闭上眼。
毅然埋入骑士堆的身影自脑海划过,他越想越生气,睁开眼,穿回衣服。
于是在几时辰后的深夜,他就出现在非首次造访的皇子寝宫。
人影侧步进屋,将手边灯烛点燃,油光照亮了金发下没什么血色的脸。
来人把门在身后轻手关上,一顿后前行几步,皇子手中依然持刀。
“你还来做什么?”皇子咬牙低问,一晃擦干眼角星点湿意。
那人一步步来到跟前,眼底似是冷漠又似是探究。
冰冷的白刃指他胸口,立在衣前,再用力便会划开轻薄的布衫,刺入皮肤。
玩家打量未换睡衣之人,昏暗烛火闪烁在面颊,他低哼一声,轻声嘲讽:“看你白天挺能的,来检查下是不是夜里躲着哭鼻子。”
皇子猛一吸气,怒音威胁:“你胆敢再近一步……”
“我赌你舍不得。”玩家干脆地道,手指点去微微发颤的刃,将锋芒移开,而后转身坐去旁边床沿。
握着刀的手还在打颤,室内皆是沉默。
良久,刃还于鞘。
“你到底来做什么?”埃里克口气凶说。
玩家把鞋蹬踢,往后一撑,自说自话爬到了床上,往松软的枕头大剌剌躺下,反将一军:“你竟敢不理我。”
说罢侧去另边,一把抱起床上白枕,靠在上面,也置起气来。
皇子气道:“难道你不明白原因?”
“谁知道你什么毛病。”玩家闭眸道,不待他反驳,紧接着继续,语速很快:“你说你主动,你都主动什么了?除了上次到法庭看我好戏,哪次你主动见我?水晶球魔法难不成还出于你的手笔?”
“水晶球只获一方意愿,是缔结不了魂梦的。”
“你愿意又不代表你主动。”他说。
“……”皇子抿唇许久。
玩家说完这话倒也有些心虚,在一些方面,皇子确实比他要直球多了。
他又找到一条,轻声嘟囔:“骑我身上时候也扭扭捏捏不出力。”
皇子本来屏息咬牙,听他话绷不住了:“我向你告白了两次,你给了什么回应?”
直白发言让伶牙俐齿短暂地按下静音键,一阵后抱枕人问:“两次?”
“第一次在山上,被你打断。”
“打断了就不算。”
埃里克气得一阵发抖,也爬到床上,将他翻倒过来跨坐上去,一把压住正面肩衣。
“快说你喜欢我!”
说完便见那人扭过头去,竟在屏笑。
皇子胸口一起一伏,凝着他沉声呼气良久,枕后的人才扭回来。双眸对视,精灵的瞳孔在月光之下似是精细打磨的玻璃工艺品,反射着闪烁光亮。
“哪有人强迫别人喜欢的?”那声音说,里头带上些愉悦。
', ' ')('“你……”皇子两边嘴角直往下掉。
“这个姿势是想干嘛?”玩家挑眉看他,然后又道:“我赶了很长的路,非常累,你自己解决。”
皇子瞪目许久,拽拉玩家的手臂,抢他手里枕头:“谁允许你躺在这里?”
“我在旅馆睡不着。”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玩家把枕头往反方向拽,看样子是耍定无赖。
皇子终于放弃了这场幼稚的枕头之争,泄气坐去一旁,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远处壁炉。
空气中弥漫着郁乱的宁静。
“你到底把我看做什么?”
玩家听他说,微微蹙眉起来,认真思考。他目不转睛地驻望金雕细琢的屋顶细纹,从屋檐的一边沿描到另一边,久到眼睛有些干涩,久到屋内的空气从沉闷转为平和,终于想到了想说的话。
“谢谢你的喜欢。”
“谢谢?”皇子摇头惑道:“这是什么回答。”
“来自心底的回答。”
皇子双唇微微蠕动,咽音说:“那你对我呢。”
“我啊……”他道:“我明天要下海。”
皇子眉头紧锁。
“下海是指进入海底。”玩家垂眸低笑,声音低得不真实:“一想到要行走在深不见底的海里,就感到窒息,实在睡不着,所以就来找你。”
旁边声音静默着,镶进绒被的手指悄然攥起。
”所以你只是睡不着,才来找我?”皇子问。
”只想找你。”他一字一顿答。
一旁没有回音,屋内又回归沉默。
玩家忽侧过身,贴了过去,把人拖拽躺下,手臂覆去腰上。
皇子一挣过后,咬牙看向屋顶:“不明确关系不要碰我。”
玩家在他的肩膀一叹,长息后就要回归平躺,手却被牢牢固握原地。
“这时你又这么听话。”皇子眼圈再度红起:“我叫你吻我你都不吻。”
时间分秒的流逝在无音的空气中显得无比漫长,其实只过两刻,玩家便抬胳膊翻身,深深倾入呼吸,侧埋在柔软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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