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退下后,盛惟乔正思索着接下来的措辞,沈九娘端起茶水呷了口,倒是主动问:“徐世子成亲了呢?世子妇是谁?”
“前两年就成亲的,世子妇说起来跟小乔你也颇有渊源,论起来要喊你表姑的。”盛惟乔定了定神,一面观察她神情,一面说道,“是玳瑁岛公孙海主的亲生女儿,叫公孙应姜。认了爹爹做义祖父,早先被太后封嘉祥县主的。”
“嘉祥县主啊?”沈九娘微笑道,“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漂亮么?”
盛惟乔思索了会儿,才道:“模样是不错,就是性情……一言难尽!”
沈九娘以为这话的意思,是说公孙应姜骄横跋扈,任性霸道,笑了一下,说道:“海主爱女么,难免有些骄纵。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份,想必是不惧她的吧?至于徐世子……”
她有片刻的恍惚,抿了抿嘴,到底没有说下去了。
“倒不是骄纵。”盛惟乔不知道她这会儿对徐抱墨,是旧情难忘呢;还是回首往事,一切的变故都因为爱慕上这位世交之后因缘巧合而发生感到唏嘘,沉吟片刻,道,“其实应姜倒没多少骄横之气……就是她从前在海上受过一些刺激还是怎么的,反正她跟寻常女子的想法都不一样。这两年来,也实在叫人操碎了心!”
沈九娘诧异道:“怎么个想法不一样?”
盛惟乔想了片刻,最终脸色古怪道:“不好说,反正就是她做出任何荒唐的事情来,我这会儿都不会惊讶了。”
因为担心沈九娘对徐抱墨难以忘怀,然而徐抱墨如今已经有了公孙应姜为妻,继续这个话题会尴尬,她紧接着问起沈九娘的近况,“小乔你小月子既然没坐好,怎么就立刻动身赶路了呢?可是有什么急事儿?”
这天表姐妹畅谈到深夜才散,盛惟乔甚至还想留沈九娘在东宫小住,只是沈九娘执意不肯,到底还是去了盛府借住。
而菊篱跟槿篱陪着盛惟乔在宫门处目送她离开后,回到东宫之中,仪珊就迎上来说:“娘娘,乐宜宫那边传了消息来,说是舒昭仪想要求见您!”
“舒昭仪?”盛惟乔说道,“如今陛下的骨血可就她肚子里那么一点儿了,她不好好的待在乐宜宫安胎,要见我做什么?”
说是这么说,她其实也猜到了,八成是舒昭仪察觉到了宣景帝的驾崩,心中有所触动,故而有所举措。
不过她如今心思都放在了好容易重逢的沈九娘身上,并不想理会这位昭仪,就说,“让她别多想,一切以皇嗣为重,陛下的身体,宫里宫外现在心里都是有数,皇后已去,如今怀着陛下骨血的就她一个了,不拘男女,不仅仅是为陛下延续血脉,她将来也不至于膝下空虚,老来寂寞。”
这话就等于委婉承诺舒昭仪,只要她生下个孩子来,容睡鹤夫妇甚至不会计较这孩子的血脉来源,直接就会给舒昭仪娘儿荣养的待遇。
“……那就这样吧!”舒昭仪接到消息之后,沉吟不语,左右心腹上来低声劝她别再跟盛惟乔纠缠了,毕竟宣景帝这会儿就算没有驾崩,也已经是自身难保。容睡鹤登基之势,已经是无可阻挡。
这情况一旦惹恼了他素来宠爱的正妃盛惟乔,对于乐宜宫上下都是个灾难。
还不如安分守己点,换取下半生平静无忧的生活。
舒昭仪想着自己如今无依无靠的处境,到底将这话听了进去,遂再没有去找过盛惟乔。
而盛惟乔也是很快将之抛到脑后。
他们夫妇搬到东宫之后,容蕤宾就也被接回膝下。
毕竟之前容蕤宾只是郡王之子时,养在宁威侯府也还罢了。如今已经是稳稳的太孙了,继续养在侯府到底不像样子。
盛惟乔在抚养儿子上头做甩手掌柜习惯了,再加上刚刚从郡王妃升级成太子妃,里里外外的道贺都很多,不免手忙脚乱。
还好盛兰辞夫妇跟南氏都知道她的能耐,虽然不好亲自到东宫来帮忙,却都将身边的得力臂助派了过来给她打下手。
譬如说跟了冯氏几十年的细泉姑姑,这会儿就是负责照顾容蕤宾的管事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