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摆在她座位上的半盏茶水还在。
高密王妃跟戚氏扫了眼残茶,也没说话,落座之后,稍微寒暄了几句,王妃就轻声问:“太后跟皇后好好儿的怎么会在一天之内就没了的?外头都说是孟归羽早先勾引了太后宫里的宫人给他传递消息,他当然是居心不良的,然而那宫人却是糊涂,居然动了真心!”
“明知道他自尽乃是咎由自取,却还是迁怒到太后、皇后头上,竟然趁着伺候这两位的机会,将孟归羽早先交给她的鸩毒搁进了吃食里头……那是伺候了太后多年的心腹,太后压根就想不到要怀疑她,这么着,一下子姑侄俩都中了招!”
“年事已高的太后当场薨逝,年轻的皇后也没撑过来,连带腹中小皇子都就这么去了……我寻思着,太后跟前虽然也不是没有伺候多年、全不怀疑的心腹,然而皇家要人,入口的东西,哪怕是寻常时候的一道点心,也没有说不经过专人检查的!”
“太后这边负责此事的就是池作司……池作司的年纪,做孟归羽的亲娘也不差多少了,总不可能是她吧?所以这经过是真是假?”
盛惟乔摇头道:“这都是搪塞外头的人的。实际上是太后娘娘本来就因为这些年来陛下屡次偏袒舒氏姐妹,对她不是非常的孝顺,心中愤懑!这两年,先是太后娘家出了岔子,太后最关心的三个弟弟,个个家破人亡,还因为孟伯勤的投敌,声名狼狈!”
“此番孟归羽跟孟皇后的撕破脸,尤其的让太后感到绝望!”
“这不看到群臣上表之后,太后万念俱灰,居然就带着皇后自尽了?”
“但这个真相不好说出去的,不然外头肯定要说是密贞逼死了她们。”
“是以也只能推到孟归羽头上去了……反正这人已经死了,也不好反驳什么。”
高密王妃微微颔首,说道:“正该如此!”
她不知道盛惟乔因为盛兰辞的挑拨离间,是早就对孟皇后生出怀疑跟罅隙,没有之前那么护着皇后了,此刻想起来这小儿媳妇似乎跟皇后的关系不错,就劝慰道,“认识不能复生,你不要太难过了。毕竟孟氏落到今日这个地步,虽然是咎由自取,可是皇后毕竟是孟氏女,打断骨头连着筋,能不为孟氏的处境感到心疼么?”
“如今跟着太后一块儿下去,说不得也是甘心情愿。”
“到底这会儿的局势,她没怀孕,还要好点。偏生在这时候有喜了,要是勉强活下来的话,娘儿俩的将来也是难说。”
盛惟乔有点哭笑不得,说道:“母妃别担心,我没什么的。”
又说,“倒是母妃跟大嫂,如今自己都还将养着呢,过来吊唁也忒辛苦了,不如等下去灵堂上上了香就回去安置吧?”
说着看了眼一直没吭声的戚氏,“大嫂您这脸色……唉,您应该告假的,反正如今前朝后宫都盯着立储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心思来计较这回的葬礼。咱们也不是太后的亲生血脉,意思意思也就是了。可不能为了人家的身后事,拖累了自己的身子骨儿!”
“多谢弟妹关心。”戚氏闻言,沉默了会儿,才勉强一笑,她这个笑容真的是非常的勉强,简直比哭还难看点。
盛惟乔见状就怔了怔,朝高密王妃投去询问的目光。
王妃微不可查的一点头,于是盛惟乔明白了:戚氏八成是已经知道了建安郡君的死讯。
对于这个侄女儿的结局,盛惟乔不无遗憾。
但老实说,建安郡君如果没有选择轻生的话,下场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坑孟皇后只是小事,毕竟容睡鹤这边,从来没把孟皇后当成自己人过。
问题是屡音等五个乌衣营出身的密间,虽然看似地位低微,但出事儿之后,可是以董良为首,许连山为辅,一群乌衣营元老推波助澜,务必要报复到底,用实际行动告诉天下人,动了乌衣营的人的下场的!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海匪出身,素来占惯了便宜,看别人性命如草芥,看自己人的性命价值连城;更因为一个隐晦到目前没人会公然说出来的缘故:嫡系之争。
容睡鹤最嫡的嫡系,当然是他亲自一手带出来的乌衣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