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孟归羽漆黑如墨的脸色,嗫喏着说不下去了。
孟归羽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孟归瀚说的这个钱妈妈,确实是孟宝夫妇留下来的下人,是陪着兄妹四个从最艰难的时候一块儿走过来的。
这样的下人在孟氏四房不算多,所以格外受孟归羽兄妹四个的重视。
之前舒氏姐妹故意抬举四房,给孟归瀚封了永宁伯,并赐下了一座永宁伯府。
本来因为尚未娶妻一直跟着胞兄住崇信侯府的孟归瀚,所以有了自己的住处,从侯府这边搬了出去。
孟归羽担心弟弟年轻没城府,为人所趁,所以专门从自己这边拨了一批筛选过的下人,送去伯府伺候。
这其中就有钱妈妈。
因为资历跟年纪的缘故,这钱妈妈才去伯府,就被委以重任,总理后院。
在孟归瀚没娶妻的情况下,她可以说就是永宁伯府实际上的女主人了。
别说孟归瀚不会想到这位印象中有点唠叨但真心实意对待四房兄妹的老仆会别有用心了,就是孟归羽,在孟归瀚亲口说出这个人前,都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的。
“六哥,难道钱妈妈……可是……可是咱们素来待她不薄,她……她怎么会这么做?!”见孟归羽不说话,孟归瀚心中惊惧,惶然问,“她都这把年纪的人了,儿子媳妇都是在咱们家里做事情,从来都是很得脸的,她这会儿卖了咱们,日后却能有什么好处?!”
“若果咱们因此倒了台,她还不能去她幕后的主子那儿要好处?!”孟归羽面沉似水,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回去将人带过来,弄清楚到底是谁在你身边使绊子啊?!”
孟归瀚仓皇的答应一声,朝外面走了两步,想想不对,又站住,问:“那……六哥,十妹妹一家子现在还在密贞手里,这要怎么办?”
虽然说他是受了钱妈妈的撺掇,才会对屠如川下毒手的,但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容睡鹤可不会因为他将钱妈妈交出去,就这么算了!
“密贞跟咱们之间,本来就是敌人!”孟归羽森然说道,“既然十妹妹落到他手里了,不管咱们是否有理,他还会放人么?”
见孟归瀚脸色煞白,到底有些不忍,放缓了语气道,“在密贞返回长安之前,我就派人将十妹妹一家子安置在偏僻的庄子上,知道的人不过寥寥无几!密贞手底下的人,却还是将人掳了走,可见要么咱们身边有着他们的眼线,要么就是密贞一直遣人暗中监视咱们……不管是哪一种,今日之事,都是无可避免……你不必太过自责!”
顿了顿又说,“钱妈妈应该不是密贞收买的,屠如川之前对他十分照顾,他未必舍得当真将这世叔弄成真正的残疾。”
至于说事情要怎么善后,孟归羽摆手,“你先去拿钱妈妈一家子,我好好想想!”
而这时候,密贞郡王府内,盛惟乔也已经看完了皇后的手书,皇后在信中诉说了这段时间在孟归羽手底下过日子的不容易,缅怀了早先同盛惟乔说笑时的畅快,问候了盛惟乔跟容蕤宾的近况,末了委婉提出,让盛惟乔进宫去看看她。
盛惟乔看信的时候,仪珊见女主人没有明确的反对,就凑过来跟着一块儿看。
此刻就是冷笑:“娘娘,奴婢看孟归羽他是存心想要您进宫呢!毕竟他那个妹妹,破格封了长公主的孟归欣,如今可不就是在咱们手里么?想必是知道郡王素来疼爱您,指望骗您入宫,好利用他在皇宫之中的权势,将您扣下来,同郡王交换人质呢!”
又说皇后,“孟归羽狼子野心谁不知道?皇后明明晓得他意图对您不利,却还帮他写了这封信,简直就是其心可诛!”
盛惟乔脸色不太好看,说道:“这些自有密贞应对,咱们不必操心!”
将信搁在桌子上,就起了身,“我去瞧瞧灵瞻他们。”
落后两步的仪珊等她出了门,就招手喊过小丫鬟,低声吩咐:“将那信拿去烧了!”
末了她追上盛惟乔,正要说话,却见盛惟乔站在回廊下,一脸的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