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犹豫之间,孟太后却已经滴下泪来,自问自答道:“是了,必然是因为你怕哀家担心!毕竟哀家如今虽然顶着太后的身份,其实却也没什么权势,安危还要赖归羽那小儿……你跟哀家说了,哀家也未必有法子!这么着,你素来孝顺,自然就不作声了!”
“可怜的孩子,你这些日子,定然怕的很罢?”
“这样都忍着……你说咱们姑侄这都是什么命?做什么都要这样命苦?”
“姑姑,六哥既然容我身孕到现在,显然未必对我有恶意的。”皇后听着太后由衷的心疼,心情复杂,抿了会儿嘴,才轻声说道,“到底孟氏就剩咱们这几个人了……”
“孟氏就剩咱们这几个了,他也不肯收拢那些兄弟子侄的过来帮忙!”孟太后恨声打断了她的话,本来太后对于孟氏罹难,大房、二房、三房几乎全军覆没,四房却几乎没什么损失不说,还趁势崛起,几乎占尽便宜,非常的怀疑,四房参与了谋害大房、二房、三房的行径!
之后孟皇后才到上林苑的时候,又蓄意在这姑姑跟前说了许多挑拨离间的话,让太后几乎认定了孟氏的悲剧,自己跟皇帝被困上林苑的悲剧,目前皇权衰微的局面等等,反正所有一切不好的,全部都是孟归羽造成的!
要不是因为形势比人强,好几次太后简直都恨不得跟孟归羽拼命算了!
这会儿局势变幻,孟皇后想给孟归羽说两句好话,太后却已经听不进去了,只流着泪跟皇后说了一番姑侄俩命途多舛的话,末了才在皇后好说歹说的劝说下,勉强收拾仪容离开。
而且太后回到自己的馨寿宫中之后,并不打算坐以待毙,又召了池作司单独商量:“十四孝顺,也不知道这些日子被孟归羽那小儿磋磨了多少,竟是一个字都不跟我说!之前将她从皇城救走的缕音跟缕心,如今也没有了,这么大的事情,咱们半点风声都没听见,可见这宫里头的人,八成都已经投靠了那小儿了……那小儿早先就擅长收买人心,还做着崇信伯的时候,哀家这宫里人,很多就是愿意给他通风报信的。”
“这点哀家虽然那会儿就知道,却也没放在心上!”
“谁知道他狼子野心至此,踩着嫡亲伯父们的尸骸往上爬,如今竟然连哀家跟皇后都不能不看他的脸色!!!”
池作司安慰道:“娘娘息怒!崇信侯如今说是权倾朝野,然而您想想他主事才几日?哪里就能够服众了?归根到底,还不是靠着孟氏的福泽?而孟氏的根基是谁?当然就是您了!”
“所以当真撕破脸的话,崇信侯必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现在最要紧的问题就是孟氏罹难之后子弟凋敝,偌大朝堂,除了崇信侯之外,再没有其他能够为咱们所用的、能做顶梁柱的人才!”
“这么着,崇信侯好歹是您嫡亲侄子,哪怕他不是真的孝顺,为了场面上好看,更为了借助您的名头镇压那些不服他的人,也得对您敬着不是?”
“因此只要采取皇后娘娘早先的献计,就是联络孟佳行孙公子之类对您跟皇后娘娘都孝顺的孟氏子弟入朝,扶持到高位,届时崇信侯要如何处置,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这番话说的孟太后心绪总算平静了点,但还是忧愁:“哀家何尝不知道,就算哀家如今不喜孟归羽,也不能不忍着点?只是数点我孟氏子弟,如今堪用的就是佳行了。而佳行一直杳无消息不说,这会儿哀家跟皇后人在深宫,连宫里头的事情,尚且被瞒的滴水不漏呢!何况是去宫外做这样的事情呢?本来哀家还指望缕音跟缕心的,没想到孟归羽心思歹毒,居然抢先将她们给害了!”
“这小儿这么做,摆明了就是对十四娘儿不安好心!!!”
“偏生哀家如今对他竟是束手无策……哀家真是想想就觉得悲从中来!”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在孟宝那孽障夫妇去后,送四房几个全部下去!!!”
池作司见太后说着说着就又激动了,赶忙安抚道:“娘娘冷静些,怒大伤身!”
温言细语的劝着太后镇定下来,为免太后愁眉不展,池作司绞尽脑汁的想了会儿,勉强想出个注意来,“要不,娘娘,您召十小姐进宫,给她封赏之类,三不五时的喊过来加恩,如此非但崇信侯会感念您的恩情,也能从十小姐那儿旁敲侧击一些外头的消息?”
孟太后因为年纪大了,精力不是很充沛,对于孟皇后之外的侄女,都没有很在意。
四房因为孟宝的缘故,连孟归羽这个嫡长子都不受待见,更别说女孩儿了。
之前孟归欢成天跟在大房的两个堂妹身边,见缝插针的给太后献殷勤,太后也没多给过她几个眼风的。
这会儿听说要对孟归欣好,太后下意识的就皱了眉头:“哀家虽然说对小十不如对十四上心,但她当年出阁的时候,哀家也是专门派人给她添妆了的。前些日子哀家跟皇后遭了那么大的罪,小十都不曾进宫来请安探望,可见是压根没把哀家这个姑姑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