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明摆着的。”秦老夫人皱眉片刻,说道,“高密王怕密贞成了气候,宁肯勾结孟氏一块儿对付他,因为密贞才退外敌,又抚民有功,他们在政事上扯不出什么破绽,也只能从以往的经历里找了。同时也是试探那一位……只不过没想到密贞也不是好欺负的,闻讯之后,立刻拖了世子下水!”
她就冷笑起来,“要我说,这两位真不愧是嫡亲父子,这罔顾骨肉之情的干脆劲儿,谁敢说不是一家人?”
赵遒无奈道:“归根到底,是密贞不在王府长大的缘故。没有长年朝夕相处的情分,他又是要才干有才干要雄心有雄心的那种人,自然也就看淡血缘了。”
“你这是在怪我吗?”秦老夫人闻言,脸色倏忽就沉了下来,不高兴的说道,“当年我是怎么劝说子夜的?她听一半留一半的,我有什么办法?!她要是全部听我的,这事儿岂会如此?!打小我就跟你们说,打蛇不死,必受其害!结果你们总是不放在心上,回头吃了亏,又怪我没说全……我能怎么办?啊,你说,我能怎么办!”
“娘,您误会了!”赵遒嘴角一扯,苦笑着赔礼,“孩儿压根就没有那个意思……孩儿就是随便一感慨。好吧,其实按照高密王的为人,估计密贞纵然是在他跟前长大的,八成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没准还会因为天赋,被压制得更狠!”
他好言好语的哄了秦老夫人一会儿,老夫人才解了愠怒之色,哼道:“高密王这次说是想坑密贞,其实也算是把世子坑惨了,他跟谁联手不好,非要孟氏一块儿联手坑密贞?如今密贞抛出的这说辞,其他人信不信且不说,孟氏是肯定愿意相信的!”
“但先帝留给高密王的老人,就是看着世子长大的人里,因为世子无辜被迁怒的缘故,对密贞感观变坏也是个问题。”赵遒皱眉道,“就算不考虑密贞兄弟之间的关系,单说大局,密贞现在人在西疆,还在夯实基础,也还罢了。日后若要问鼎大位,复返长安,这些人本来都有争取过来的指望的。”
叹口气,“尤其是,好些人都知道,世子对密贞十分爱护,几次三番想主动将世子之位相让!结果密贞这次却……”
“你忘记密贞背后那位了?”秦老夫人不在意的说道,“只要密贞把西疆经营好,有足够的实力之后,要成就势力还不简单?别看那位杳无音讯十几年了,两朝元老海内大儒的成就都是实打实的,只看桓家至今都地位超然,可见一斑!他露面登高一呼,还怕天下读书人没有支持密贞的?”
“说实话。”赵遒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虽然咱们都揣测密贞背后是那一位,但不管是桓家还是密贞,从来没有承认过。就密贞之前身陷重围,以及这次遭受高密王跟孟氏联手攻讦名声,那位也从来没出现过。所以,娘您说,密贞背后到底是不是那位?”
秦老夫人叹道:“家大业大,就是顾虑重重。所以只要一日没排除可能性,咱们就无法掉以轻心!而且即使这是个误会,密贞本身的才干,以及目前的发展势头,也值得咱们小心翼翼的对待了……你觉得有朝一日他挥师东进,会是几个老臣的反对能够阻拦得了的么?”
赵遒讷讷道:“娘的意思是,不管那些人对密贞的看法?”
“管是肯定要管的。”秦老夫人皱眉道,“外人对密贞的看法还在其次,连桓观澜那样的人,都可以被驱逐还乡,遑论是他们?要紧的是你那姐夫!他跟密贞毕竟是嫡亲父子,这样你死我活的闹下去,既便宜了孟氏,一家子骨肉从此往后还怎么相处?你那姐姐该多么为难?”
赵遒叹道:“姐姐只怕还不知道这些事情……”
“你当子夜是你?”话没说完就被秦老夫人冷笑着打断,“都闹的这沸反盈天了,她要是还不知道,早就叫莫家那些贱人给生吞活剥了!”
赵遒吃惊道:“孩儿没听说王府这些日子有什么风波?倘若姐姐已经知道此事,以她对密贞的疼爱,岂能不跟王爷理论?”
“要是其他事情她肯定会护着密贞。”老夫人淡淡道,“但是你莫要忘记,这次高密王乃是为了世子才这么做的!子夜是疼密贞,可世子作为儿子,你说他有什么错?”
赵遒顿时不吭声了。
容清酌作为世子固然不合格,作为儿子,真的是没什么好挑剔的。
孝顺体贴,懂事温驯,而且从不记仇。
“如果姐姐也支持世子的话……”好一会,他才沉吟道,“虽然密贞对姐姐这些日子以来的补偿无动于衷,但从碧水郡之事来看,他心里可不一定是这么想的。姐姐先亲近他又选择了世子,密贞会不会觉得姐姐这是再次抛弃他了?”
秦老夫人思索了会儿,说道:“应该不会……我是说子夜之所以到现在都按兵不动,八成是因为还没做好选择,故而迟疑。这也难怪,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这会儿当成亲生骨肉看待的孩子,也就世子跟密贞了,这叫做亲娘的一时半会,怎么可能就下定决心?”
赵遒语气里多少有些埋怨:“归根到底,还是王爷太过固执,死活不肯接受密贞!其实世子自己都说过好几次要给密贞让位了。”
“就密贞那脾气,你以为世子肯让他就肯接受?”秦老夫人意兴阑珊的叹息道,“这一家子有的折腾……你那姐夫的死活我不关心,只要子夜跟世子好好儿的,我啊也就心满意足了。”
就吩咐,“你将近来跟你那姐夫照面时的感受与我仔细说说,这次我得亲自出马,必须先摸清楚他近来的想法!”
……远在西疆的容睡鹤全然不知盛惟乔已经帮他解决了一个麻烦,他还在等着赵家元家等人为容清酌的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