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陛下您真是的!”得了这句话,舒昭仪又不依了,不轻不重的拧了宣景帝一把,娇声说道,“人家都说了,是关心广陵王,又不是说找广陵王的麻烦!您这话讲的,可不要叫广陵王越发惶恐了么!”
底下广陵王嘴角抽了抽,低着头,听帝妃互相打情骂俏了几句,似乎宣景帝还趁机占了点便宜,惹得二妃又是一阵笑闹,好半晌,他们总算想起来下头还跪着位王爷了,才窸窸窣窣的整理好衣冠,宣景帝又问贵妃跟昭仪要怎么办?
昭仪就说:“其实这事儿也很简单,这会儿广陵王跟小王子不是都在吗?就滴血认亲呗!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么着,大家往后也不至于说心里有什么疙瘩,是吧广陵王?”
“……”广陵王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他虽然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子,但其实不算很出色,或者说,他根本没得到太多出色的机会:除了幼年在先帝跟生母柔贵妃的庇护下过的很不错外,宣景帝才登基,柔贵妃就被孟太后逼着殉了葬。
由于彼时的他过于年幼,尽管谁都知道先帝最疼的是他,驾崩前却不得不将家底统统交给次子高密王!
老实说高密王不算亏待他,不然他也活不到今日。
问题是宣景帝十七登基,高密王比宣景帝还小两岁,当时才束发!
那种时候,高密王既要防着孟太后以及孟氏的毒手、也要保护宫中的母妃莫太妃不至于步上柔贵妃的后尘、还要护着幼弟广陵王……得空当然不能忘记谋划如何夺回帝位。
这情况下他能够分给广陵王的时间跟精力委实有限,除了保证广陵王的安全,以及不被下人欺负外,其他也真的顾不上什么了。
而那会儿不到十岁的广陵王,乍失疼爱他的父皇后,跟着目睹了生母被拉去殉葬的一幕,由此造成的惶恐与忧惧……十五岁的高密王就算察觉到了,也是有心无力。
这情况下,广陵王战战兢兢的长大是长大了,却养成了优柔寡断、容易被人操纵的性子。不然也不会教高密王庇护了那么多年,说投孟氏就投孟氏。
所以今儿个入宫前,孟氏紧急教了他的话,他来了是会回答的,可舒昭仪的做派却出乎孟氏的意料,广陵王顿时就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了?
“来人,去打水来!”他呆立当场,嗫喏着说不出话来,舒氏姐妹却当他已经答应了,贵妃立刻吩咐左右,“再取银刀跟伤药来……快点!”
“陛下,两位娘娘!”广陵王见状顿时有点慌了手脚,下意识的想阻止,“这、这万万不可呀!孩子才落地,还这么小,怎么能动刀?”
舒昭仪笑着说道:“瞧把王爷给急的!果然父子连心吗?不过血脉这种事情,还是慎重点的好,不然疼错了人,多年之后才晓得,该多伤心?”
又嗔贵妃,“姐姐素来雷厉风行,可不能因此就丢三落四啊?都要银刀跟伤药了,还能不喊太医来?别说这小孩子需要,广陵王身娇体贵的,等会儿滴血之后,哪里就不要太医瞧瞧了?”
贵妃“嗯”了一声,说道:“是这个道理。”
就命左右再出列一名宫女,去太医院召个擅长外伤的太医来。
广陵王听的满头大汗,强笑道:“所谓滴血认亲,只是民间传言,未必可信吧?”
“王爷这话说的可是叫人惊讶了!”昭仪微笑,甜美的笑容在广陵王看来无比恶毒,“难不成王爷怀疑密贞郡王与王府的血脉是假的不成?这法子自古以来就是辨认失散亲眷的不二法门,怎么到了王爷这里,就是区区民间传言了?”
贵妃也笑,她的笑容就要张扬许多,几乎是明晃晃的嘲讽了:“还是王爷心知肚明孟侧妃这一胎有什么问题,却碍着面子不好意思声张?那王爷可就太糊涂了!须知道陛下的口谕,乃是让王爷带着小王子跟小王女来觐见。只有王爷的血脉,才能以‘王子’、‘王女’相称!其他什么莫名其妙的婴孩,算个什么东西,也配面圣?!”
她语气倏忽转为严厉,甚至还有点狠辣与警告的声音,“若果王爷什么都不知道,所谓不知者不罪,也还罢了!若果王爷知道了却还是带着不相干的人来……嘿嘿,这欺君之罪,陛下您说该怎么办?”
宣景帝正被舒昭仪拉着说悄悄话,笑眯眯的很高兴的样子,闻言哼唧一声,似睡非睡道:“自然是爱妃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贵妃嘴角一勾,好整以暇的看向底下的广陵王。
广陵王犹豫片刻,低下头,不作声了:孟氏应该有办法善后吧?他们那么厉害……他们没办法,那孤就更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