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基调定了下来,没两天,容睡鹤就把调查的公文拍在了倪寄道几人面前:“诸位,西疆如此,你们却还拒绝孤以刺史身份节制军队,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要说盗匪,西疆最凶悍的盗匪莫过于郡王麾下的吉山盗。”倪寄道几个自然不甘心就此交出大权任人宰割,且也有孟氏在背后壮胆,就是反驳,“尤其老父母在益州城中等候郡王多日,也不见有什么不好。却在郡王到任之后,交接不几日就遇害,谁知道是不是郡王带来益州的吉山盗旧病复发,打量着老父母乃是带了不少钱帛赶路的,起了歹心?”
“坊间有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容睡鹤神情冷漠道,“吉山盗早在孤踏入西疆之前就已经主动归顺,孤也已经上表长安,不日就有圣旨到,正式册封其为朝廷命官!这一点在益州上下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们却死揪着不放,毫无朝廷大员该有的气度,成何体统!?”
倪寄道几个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吉山盗纵横西疆多年,自来凶悍狠毒,人尽皆知!老父母遇害这样的大案,必是他们做的!郡王年轻,难免为表象所欺骗,还是三思的好!”
容睡鹤闻言不怒反笑,说道:“你们欺孤年轻?孤看你们是老糊涂了!”
“你!”倪寄道几个虽然畏惧容睡鹤,但毕竟做了几十年朝廷大将,自来很有体面,对于这种当面的羞辱,还是感到难以接受,怒容顿现,“郡王说话还是当心点的好!我等虽然痴长郡王几岁,然而年齿尚不及太后娘娘!郡王说这样的话,难道是连太后娘娘也不放在眼里吗?!”
“你们拿太后来压孤?”容睡鹤淡然道,“当今天子十七践祚,那么照你们话中之意,当时的天子也是难免为表象所欺骗了?你们这是含沙射影谁?贵妃娘娘、昭仪娘娘,还是受天子委托朝政的郑国公,武安侯还有成阳侯?!以及,孤的生身之父,高密王?!”
双方唇枪舌战吵了大半日,最终倪寄道几个不敌容睡鹤口才了得,被迫同意让出一部分兵权,交给容睡鹤节制。
“之前孟将军也说过的,这位主儿西来益州,乃是上面都没拦住,来了之后夺权是迟早的事情。”倪寄道他们当然是不甘心的,而且也很忧虑,这个口子一开,接下来容睡鹤必然会不断的进取,迟早会将他们手里的所有权势夺走。
甚至连他们带着家眷产业回去中原安度晚年,也未必能够。
这种揣测在之前如果只是比较隐约的话,前任刺史的事儿,却等于说是个前车之辙了。
尽管容睡鹤口口声声说这位前任一定是盗匪所为,又或者是茹茹密奸干的之类,但倪寄道等人都怀疑是容睡鹤在贼喊捉贼,目的不外乎是以此为理由对他们逼宫。
此刻个个神情凝重,“这会儿交给他一部分兵权也是没办法,且照早先商议好的做,就希望即使没法难住他,好歹拖一拖时间,等孟将军再恢复些罢!”
背靠孟氏的孟家乾如今是他们近在跟前最大的靠山跟信心来源,只不过孟家乾作为郑国公的孙辈,天然地位上以及辈分上都不如身为高密王嫡子的容睡鹤。
这会儿还重伤在身,精力不济,就更加不是容睡鹤的对手了,对倪寄道几个的庇护,当然也是有限。
还好他在孟氏的地位不算低,虽然之前在容睡鹤手里大败亏输,孟氏那边秘密遣了使者过来训斥,但到底没有另外派子弟过来接管西疆,显然还是打算继续给他机会的。
这一点,被孟家乾第一时间告知了倪寄道三个,如今三人也就全心全意的祈祷孟氏的强援能够及时抵达了,“之前孟将军调任西疆,骠骑大将军给了三千精骑,这会儿也不知道他们会给些什么?”
“北疆军精悍,我西疆军是万万比不上的。”娄鹏说道,“纵然密贞郡王的手下有收拢灾民进行训练的意思,然而这种仓促之间练出来的兵,连我西疆军都不如,遑论是北疆军?只要孟氏愿意为了孟将军继续增兵,这西疆迟早没有密贞郡王的立足之地!”
戴故莲皱眉道:“怕就怕孟氏若再给孟将军增兵的话,怀化将军不会坐视!那位跟密贞郡王的关系,虽然没有骠骑大将军同孟将军的嫡亲父子情深厚,到底也是嫡亲舅甥,怎么可能看着密贞郡王孤立无援?”
“这个倒不必很担心。”倪寄道接口道,“你们大概不知道。密贞郡王迎娶郡王妃之前,曾与赵三小姐,也就是怀化将军的爱女发生过一些龃龉,虽然两人没有直接怼上,却也是存下过芥蒂的。怀化将军发妻早逝,之后到现在都没再娶,显然对于原配很有感情,那么对于原配嫡女的赵三小姐,当然也是视若掌上明珠了。这么着,怀化将军对密贞郡王岂能没有怨言?到底这外甥也不是他跟前长大的。”
娄鹏道:“但你莫要忘记高密王妃!那是怀化将军的同胞妹妹,这位王妃传闻对密贞郡王可是宠爱的紧。若知孟氏再为孟将军增兵西疆,岂能不为密贞郡王向怀化将军说情?”
他们七嘴八舌的争论时,容睡鹤却已经径自找上了孟家乾。
目的非常明确:他是来要人的。
要的自然是孟家乾从北疆带过来的三千精骑……好吧现在没有三千了,顶多两千三四百。
而且也不是精骑了,因为丢失了太多战马,这支队伍这会儿很多人都只能改行当步卒。
但这些都无损他们的精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