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放心吧,我生长西疆,纵然为匪多年,到底是此地土生土长。”吴大当家定了定神,说道,“怎么可能丧心病狂到对故乡父老下狠手?”
又说,“这会儿还只是个初步的想法,具体要怎么做,总归还是要等进府之后,取了舆图,再请军师细细分析,末了告知两位,得到两位的认可,才会去做的。”
盛惟乔这才放心,然而还是委婉的劝说了她一番,劝说的主要内容就是:“虽然你以前是盗匪但现在受了招安就是朝廷的人了那么还是应该改过自新看到生活美好的一方面从今以后为保护黎庶而努力而不是继续成天想着烧杀抢掠……”
吴大当家听的嘴角直抽搐,要不是看在她是郡王妃的面子上都想出手给她后脑勺来一下子让她闭嘴了,还好这时候马车已经进了城。这边陲之城究竟不及长安繁华,哪怕益州作为西疆首府,是西疆最大最繁华的城池,但也没走多久,马车就停到了刺史府前。
上一任刺史由于继任者是郡王,还是高密王嫡子,又是得了宫中二舒青睐的准嗣子,不敢怠慢,早早就搬了出去,只在城中自己购置的别院住着,还督促府中留守的几个官家仆役,每日洒扫,不许懈怠。
所以这会儿容睡鹤一行人到了,俩管事跟侍卫先行入内,里里外外看了一圈,也就出门请主人们下车下马,入内奉茶了。
底下人热火朝天的安置行李时,盛惟乔本来想去找容睡鹤商议她们三个在马车上讨论的对策是否可行的,然而这时候上一任刺史接到消息,带着文书印玺等物件过来同容睡鹤交接了。
这位前刺史是早就接了调令,只等交接完成就起程去赴任的,因为容睡鹤一行人人多东西多,路上还跟孟氏反复交手,走的特别慢,他是久等了的。
要不是朝廷考虑到西疆路途遥远,给的上任日期特别长,他只怕都要等不及先走了。
如今容睡鹤总算抵达,自然是不顾一行人箱笼尚未归置好,就忙不迭的过来把手续办好,以了却这件心事。
容睡鹤跟这位刺史素未谋面,不过毕竟是前任,对方年纪也大了,在西疆待了好些年,正事办完后,看了看天色,就邀请对方留下来用顿便宴,顺带请教一下西疆的情况……这情况虽然他随后也可以问其他人,且有文书可观,但到底不如在这儿做了二十来年刺史的老官员亲口讲述一番来的深刻仔细的。
本来那刺史还有点迟疑,因为一来他急着起程赴任,二来他不想掺合高密王跟孟氏的争斗。然而想拒绝的时候,瞥见进来给容睡鹤禀告一件琐事的仪琉,仪琉这时候忙里忙外的,还没来得及梳洗,但就算顶着满身风尘仆仆,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美人,妖娆妩媚,仪态万方。
尤其是她在容睡鹤跟前不敢造次,举动格外端庄严肃,在有些人,比如跟前这刺史看来,反倒是越发的诱惑,顿时眼睛就移不开了,二话不说便点了头!
容睡鹤看的清楚,吩咐摆宴的时候,就叫人去后面告诉盛惟乔:“在长安采买的歌舞伎,着俩有好颜色的赶紧收拾一下,今晚侍宴。”
虽然说仪琉不在乎为他牺牲清白,他还要考虑到乌衣营栽培女间不容易,区区一个前任刺史,还没资格让他派出这种嫡系。
盛惟乔这边依照叮嘱派了伎人后,也就熄了今晚就同丈夫商议对策的心思,因为今儿个既赶了路,又在十里长亭同孟家乾等人照了面,这会儿还要接待前任刺史,哪怕这刺史告辞时不算太晚,也忒累了。
于是她同宣于冯氏还有吴大当家在后面用过晚饭后,草草沐浴了一番,就进内室安置了……虽然说这刺史府的屋宇床榻无论华丽还是舒适都不能跟她在长安还有南风郡的闺阁比,但走了这么久的路,总算到了地方,这种突如其来的踏实感,以及这一日的劳累,都让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十分的香甜,次日早上……好吧,不算太早了,照例是日上三竿才起身,这时候容睡鹤肯定是早就出去办事了,盛惟乔一面叫人进来伺候梳洗,一面就问起昨晚的宴会:“怎么样?没怠慢人家吧?”
却见正给她梳理长发的菊篱脸色古怪,想了一想才道:“没有。”
过了一会儿又说,“听说那位大人走的时候,还对昨晚伺候他的伎人赞不绝口……一直称赞到郡王答应把那伎人送给他才高高兴兴的告辞呢!方才那伎人的身契,已经从奴婢这儿取过去了。”
盛惟乔:“………”
她买的伎人她都没看眼熟呢,就这么没了一个!
而且,这什么人啊,吃个便宴就要讨个伎人走,还是跟个继任的郡王磨着要的……这不是好色,是好色到没眼色啊!
这样的人主持益州二十来年,再加上倪寄道那几个成天挖空心思吃空饷的将领,试问西疆军也好,益州也罢,这能好吗?!
这些年来西疆居然一直太平无事,这实在是大穆朝列祖列宗在天有灵了!
盛惟乔想到这里,忽然心里一个“咯噔”:就算大部分茹茹人都快忘记几十年前久攻北疆重镇不下、绕道西疆偷袭的事情了,然而既然自己的祖父可以当故事讲给年幼的自己听,谁知道茹茹那边会不会也有类似的老人将这事儿告诉后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