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后没多久,盛惟乔果然就分花拂柳的走了过来,见孟归羽独立花树下,一袭石青锦袍被粉红粉白的花海映的格外潇洒磊落,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但旋即认出了他,就笑着福了福:“伯爷好!”
盛惟乔以为只是恰好碰见,毕竟今儿个这种宴会,用意大家心知肚明,大部分时间都是不在席上的,孟归羽出来等人也是寻常,所以打个招呼也就要走开了,免得打扰了孟归羽。
谁知道孟归羽却朝她点头,微笑道:“县主也好,我正在等县主。”
“等我?”盛惟乔就有点惊奇,停步看着他,问道,“未知伯爷有何见教?”
孟归羽指了指不远处一条通往僻静处的花径,蔼声道:“可否边走边说?”
“这……?”盛惟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条路,沉吟:虽然她跟孟归羽照面的次数也不是很多,但孟归羽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很不错的;最主要的是,两人头次见面的时候,孟归羽就赠送过内幕消息,这会儿盛惟乔不免想着,没准他是又有什么机密要闻,想要透露给自己?
所以考虑了会,点头道,“伯爷请!”
两人互相推辞谦让了一番之后,最终肩并肩的走进了小径。
略走几步之后,孟归羽见盛惟乔频频望向自己,询问之意溢于言表,干咳一声,说道:“县主对于今日的宴席怎么看?”
“长公主府究竟是长公主府,这些花树可真是好看。”盛惟乔暗道,难道今儿个这宴会有什么内情或者什么不为众人所知的讲究?
她一边各种猜测,一边说道,“方才长公主殿下跟静淑县主说的那两句诗我是一早就读过的,然而之前都没想到过用那样的方式来保持府中花开不败。”
“这是因为县主之前一直生长南方的缘故。”孟归羽闻言就笑了,说道,“南方气候温暖,四时都有花卉盛开,园中根本不愁没有花看,自然无需如此劳师动众!长安却不然。”
盛惟乔想想也对,笑道:“还是伯爷看的透彻,我还想着知道了这个法子之后,过段时间回了南风郡,就跟我爹娘说了依葫芦画瓢,也多看上几日花呢!”
“县主过段时间就要回南风郡去了?”孟归羽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跟她拉近关系,而不是继续像这会这样客客气气的“伯爷”来“县主”去,乍听这话就是一怔,试探道,“县主此行回去可是为了令堂的生产吗?却不知道这一去何时再回长安?”
盛惟乔的生母冯氏自从生下她这个女儿后,十几年都没再有消息,如今好不容易怀上,盛惟乔为表重视,亲自回去迎接弟弟或者妹妹的降生也不无可能。
不过孟归羽想来,估计也是为了备嫁?
正思忖间,却见盛惟乔摇头道:“回去当然就回去了,当初本来也只是来长安打个转的,也没打算长留。”
说到这里想起来孟归羽终究也是孟家人,而且素来跟着大房走,在郑国公跟前未必说不上话,又专门加了几句,“本来以为我哥哥就是我亲哥哥,打算等他金榜题名之后就回转的。但因为祖父祖母亲自来长安贺他的缘故,已经是专门多留了些日子了!不想……现在我们这一家子再留在长安也实在是尴尬。说实话,若不是为了祖父祖母年事已长,刚刚长途跋涉来长安,不宜立刻动身回程,我们这会儿只怕都在返回的路上了!”
“县主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吗?”孟归羽听着微微挑眉,心说难道盛睡鹤对这盛惟乔是单方面的恋慕,盛惟乔本人不知道?
于是故意试探道,“究竟高密王府新认回去的那位小王爷,与你也是兄妹相称了几年,如今他才回去,未必能够习惯王府吧?贵家竟放心?”
盛惟乔正担心孟氏会抓住盛家收养过盛睡鹤这点穷追猛打,闻言顿时警觉,立刻撇清道:“他入我盛家宗谱前后也才三年而已!这三年间因为他刻苦攻读的缘故,我们见面的次数其实也不是很多!要说兄妹之情肯定是有的,到底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是我亲哥哥来着。不过要说为了他留在长安,这就有点不合情理了吧?毕竟高密王跟王妃都在,他的事情,自有生身父母操心,何必我们盛家在旁指手画脚?”
“看来这康昭县主是不知道盛睡鹤的心思了?”孟归羽目光玩味的打量了盛惟乔片刻,就是暗笑,“一直都觉得那盛睡鹤凶残狠辣,行事肆无忌惮……却不想,他也有无可奈何的地方?”
本来他对盛惟乔特别的兴趣就是因盛睡鹤引起的,此刻察觉到盛惟乔在盛睡鹤心目中的地位,只怕还在自己早先的考量之上,对这女孩儿的关注顿时又上升了不少。
“康昭县主,按说你父母在堂,祖父祖母如今也就在身边,你我见面的次数也不算多,有些话我说来就是交浅言深了。”孟归羽思索了会,温言道,“但我还是要冒昧说一句:县主这样的才貌,若是扃牖在南风郡那样的一隅之地,委实有点委屈了!”
这话中隐含着欣赏与期待,盛惟乔察觉到,不禁微怔。
她这个时候的心态其实是很徘徊的,毕竟从去年下半年,自玳瑁岛返回盛府起,就从盛兰辞夫妇口中知道了盛睡鹤与她没有血缘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