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之后,盛惟乔所以问他:“那边现在除了公孙海主之外还有什么人在?应姜为什么听了这话就不提去的话了?”
“就是大哥手底下的一些人。”如果是以前的话,盛睡鹤肯定会趁机跟她调笑几句,再告诉她缘故,但昨晚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玩火了,此刻也就平平淡淡道,“就是那些说我当初不该救应姜,该用这机会救大哥其他男嗣的那些人——他们见到应姜往往没什么好话,当然应姜也不怕他们什么,只是这次是否从轻处置应敦,他们也是能说话的,应姜担心自己过去之后反而会让他们决定重罚应敦,所以就不去了。”
盛惟乔惦记着归期,没注意到他态度的转变,只皱眉道:“这些人真是可恨!”
她说这话倒不是为公孙应敦担心,而是同为女孩儿,替公孙应姜感到不公平。
盛睡鹤没接话——于是盛惟乔接下来也不说什么了。
两人一路沉默的到了岛上的议事堂,这里果然聚集了七八个人在了,除了海主公孙夙最为年轻外,其他人看起来至少也在四十开外,容貌气度一看就是岛上老人,非寻常海匪可比。
盛睡鹤说这些人瞧不起公孙应姜是女儿身,甚至在事情过去两年之后还惋惜这女孩儿不该活,不过见到同样是女流的盛惟乔进来,却丝毫没有怠慢之色,纷纷为前两日她被困谷中之事赔罪,又说她姿容俊秀、气质高雅,一望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能够来玳瑁岛小住简直叫这岛上都蓬荜生辉——归根到底就是:“不愧是南风散人的掌上明珠!”
盛惟乔听的十分无语,不禁转头去看公孙夙,心说原来这些人也不是一味的贬低女子,关键是看人家背后是否有人撑腰,像自己有爹爹盛兰辞做靠山,他们就是态度和蔼言辞温煦,可见公孙应姜被这些人认为不该活,根源还是在于公孙夙对女儿的忽视。
她这里暗自为公孙应姜打抱不平,那边盛睡鹤已经直接道明来意了:“昨儿个刚从谷里出来,光顾着梳洗了,不及来跟大哥还有诸位说。这回的事情虽然说是应敦为首,但咱们谁不知道他小孩子不懂事,叫人给利用了?好就好在岛上虽然乱了一阵,终究没出什么大事,倒是乌衣营趁这机会抓了不少别有用心之徒。如此算来,应敦他误打误撞的,倒是给咱们立下一功了!”
“所以依我看,这次就这么算了吧?反正大哥也已经打过他几回,给他长记性了。”
他这么一说,公孙夙自然要反对,坚持严惩公孙应敦,然后盛睡鹤再求情,盛惟乔也打算说两句好话,场面走的差不多了,公孙夙也就松口——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不过盛惟乔想的好好的,实际却是公孙夙还没开口,其他人却都变了脸色,异口同声道:“不成!!!”
第二十七章 三刀六洞
盛惟乔见状微微一怔,但随即就觉得明白了:这些人来都来了,总不可能站在旁边看着盛睡鹤跟公孙夙演相声吧?总也要敲敲边鼓沾点戏的。
结果其中一人开口就道:“恒殊,你现在认祖归宗,不好全算我们海上人了。但应敦却不然!海上的规矩你也知道,其他都好说,唯独欺师灭祖犯上作乱,纵骨肉至亲也绝不容情的,必得三刀六洞之后绑上铁锚沉海喂鱼方是道理!应敦他要是犯了其他事情,也还罢了;偏偏他两样都犯了,这样还要轻拿轻放,往后咱们这些人拿什么约束手底下的人?长此以往,这岛上成何体统?!”
“这人说的煞有介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对好了口供?专门在这里作冠冕堂皇之辞?”盛惟乔拢着袖子站在盛睡鹤身后,颇为无聊的想,“不过他这话也太可笑了——‘往后咱们这些人拿什么约束手底下’,说的好像这玳瑁岛多有规矩一样!”
她虽然已经是第二次来玳瑁岛了,但上次基本关在公孙应姜的院子里,这次一来就被困进了山谷,对于这地方其实没什么深入的了解。
所以在她眼里,这座玳瑁岛既然是个匪窝,那么当然是藏污纳垢各种群魔乱舞没规矩的。
对于这出言之人口口声声不离规矩,自然觉得他简直大言不惭!
然而公孙夙跟盛睡鹤闻言,却立刻迅速对望了一眼,眼中都有些凝重之色。
“欺师灭祖应该还算不上吧?”公孙夙虽然是海主,却因为也是公孙应敦亲爹的缘故,眼下不好说什么,只能由盛睡鹤这个没血缘的小叔叔兼受害者之一出来给他辩解,“毕竟应敦只是想做海主,并没有伤害大哥的意思,也没有真正伤到大哥——他一没毁坏宗祠对先人不敬,二没屠戮手足弑杀亲父,三连你们这些叔伯也不曾加害,这样也算欺师灭祖的话,我觉得过了。”
“至于犯上作乱,他不是大哥长子,甚至不是嫡子,前年才做的少海主,这两年学东西都来不及,压根就没功夫收拢心腹。哪来犯上作乱的本事?”
“说到底,这事儿就是真正居心叵测之人裹挟了他!”
“而这孩子呢,也是傻了点,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盛睡鹤说到这里,摊了摊手,“所以还是从轻处置,如何?”
方才那人就道:“恒殊,莫忘记昨儿个为什么会有楼船去把你们接出来!要不是应敦,你们兄妹何至于要受这几日委屈?你是岛上长大的,那山谷也熟悉,被困谷中几日,也还罢了。可是你这妹妹却是你爹跟你嫡母教养出来的,瞧这孩子上岛才几天,看着就瘦了一圈!你心疼侄子的心情我们能体会,可是你妹妹就不是你的骨肉至亲了吗?!你现在口口声声的要对应敦高抬贵手,回去了见到你爹娘,却要怎么交代?我们这也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