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祖父跟爹爹,都是为了一家人能够继续和睦相处,至少表面上能够维持住和睦相处。”
盛睡鹤说到这里,似笑非笑的看着盛惟乔,意有所指道,“不知妹妹以为如何?”
“……爹,大哥有您说的那番话做保障,但娆妹妹?”盛惟乔白了他一眼,转向盛兰辞,忧心忡忡道,“她今儿个可把祖母跟二叔都得罪的不轻!”
盛兰辞朝女儿安抚的点了点头,方道:“乖囡不必担心!娆儿昨天已经遣人来跟为父商议过了,打算离府为你二婶守上三年孝,至少三年之后,才会回城。正好祖坟附近有座庄子,我已经做主划给她做将来的嫁妆,连地契房契以及内中下人的身契都交给她了。那地方虽然远不如城中繁华,但也山明水秀,是个安居静养的好地方。三年之后,你二叔要么已经改过,如果没有改过,估计也不在南风郡了。”
盛惟乔这才松了口气,又有点忐忑:“如果二叔继续不学好的话,祖父当真会把二叔派去北疆吗?听说朝廷近年不怎么注意边患,早已不复周大将军时候的光景。二叔早年学的那点武艺,这些年来估计也都荒废掉了,若赶着战事,只怕……”
盛兰辞柔声道:“吓唬他的——不过乖囡可不要说出去,不然你二叔那性子你也知道,不逼到绝路,他怎么肯当真改过?”
盛惟乔没发现亲爹说这话时眼底的淡漠,点头道:“爹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怎么会不知道轻重?”
“乖囡真乖!”盛兰辞看了眼屋角的铜漏,笑眯眯的赶人,“天不早了,明儿个府里就要出殡,你们快回去安置吧!不然明天起不来可就不好了。”
冯氏见缝插针的让兄妹俩多多相处,“天黑,鹤儿送一送乖囡吧?”
盛睡鹤含笑起身:“娘不叮嘱,我肯定也要把妹妹送回朱嬴小筑才放心的!”
本来盛惟乔还想跟父母说下昨天花园里发生的事情的——昨天因为盛兰辞夫妇忙着委婉逐客,她压根没找到机会禀告,这会正打算讲呢,却又被打断了。
犹豫了下,看了看父母都十分疲惫的脸色,盛惟乔到底也站了起来:“那我们走了,爹娘也早点睡,别太累了!”
兄妹俩出了门,往朱嬴小筑走了几步路,想起方才禁雪堂里的一幕幕,盛惟乔不禁叹了口气:“以前觉得祖母虽然不是爹爹的亲娘,但对爹娘、对我,跟亲生的也没什么两样了!甚至比对二房三房还要慈爱点呢!未想这回却闹成这样。”
“乖囡囡,这话其他人讲也还罢了,你这么讲,可不合适!”盛睡鹤闻言,悠然道,“爹护起短来,那绝对是在祖母之上的。”
——明老夫人再怎么撒泼耍赖,好歹还没有太偏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准则,换了你爹,恐怕是招呼都不打一个,先下手为强!
后面这句话他虽然没说出来,但也已经把盛惟乔堵的无话可讲。
“说起来……”兄妹俩沉默的走了段路,眼看朱嬴小筑已经在望了,盛惟乔忽然想起一事,示意下人们退后一段路,打量着盛睡鹤的面容,迟疑道,“说起来,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盛睡鹤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和蔼道:“乖囡囡要问为兄什么?为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总觉得你这么爽快,十有八九是想骗我!”盛惟乔默了默,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皱起眉,道,“不过不管你现在对不对我说真话,这件事情我是肯定要弄清楚的!”
她下意识的握了握拳,肃然道,“你……你是不是我娘亲生的?!”
这问题显然在盛睡鹤的意料之外,以至于他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都凝滞了一瞬,才复笑道:“乖囡囡,就算你还没出阁,自己没当过娘,不知妊娠之事,但十月怀胎的俗话应该听说过吧?爹娘成亲统共也才十七年,我出生时,娘已经是盛家妇了,如果我是她的孩子,你会没听说过自己有过一个同母的兄弟?而且盛家为什么要任我流落在外?”
盛惟乔涨红了脸,跺脚道:“但你的年纪是爹跟你自己说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当真十七岁?说不定其实不是呢?”
如果盛睡鹤今年十八或者更大一点,那就可能是冯氏婚前同盛兰辞意外生下来的孩子,为了双方的名节,不得不隐瞒下来了啊!
最重要的是,“我娘的为人我了解,如果你真的是什么外室子,我娘就算不想方设法的害你,也绝对不会将你视若己出,更不要说三番两次的耳提面命,要我跟你和睦相处,把你当亲哥哥看待了!”
“如果你不是她亲生的,为什么每次我跟你发生冲突,娘总是站在你那边?!”
盛睡鹤摸着下巴,很是苦恼的样子,叹道:“那么乖囡囡,你凭良心说:咱们发生冲突……从娘每次看到的情况,哪次不是你错?这说明娘为人公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