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现在只能祈祷,次日盛兰辞可以顺顺利利的接回冯氏,完了好安心主持接待世子这件大事。
谁叫包括老夫人自己在内,盛家其他人办事能力都是一塌糊涂呢?凭什么事情,不是盛兰辞做的,一家子就都不放心——多年下来,这都成习惯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次日盛兰辞一大早带着厚礼出了门,到快宵禁才灰头土脸的回府。
明老夫人派人一打听,得知:“冯家那边虽然让大老爷进了门,却只引到小花厅里上了茶水,根本没叫大老爷进到后堂——愣是让大老爷在小花厅里喝了一天的茶,中间别说午饭了,连碟子点心都没上。后来看看时间实在太晚,大老爷琢磨着要不要索性住在冯家,不想冯家却赶人了!”
“大嫂自来被娘家跟大哥捧在手心里,忽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一时想不开也是难免的,大哥这不才去了一天吗?没准明儿个大嫂就心软了,到底乔儿还在盛家不是?”盛兰心见明老夫人听了这话脸色不好,忙安慰道,“大嫂要当真不想再回来了,当初怎么可能把乔儿留下来?”
明老夫人想想也对,大房夫妻素来恩爱,成亲多年只盛惟乔一女,向来心肝宝贝一样,冯氏再气丈夫背誓,哪里舍得女儿?闹上一两日,想来也就会借梯下楼了。
谁知她们母女倒是想得好,盛兰辞早出晚归,一连到岳家报到了五六日,却连冯氏的影子都没见到——明老夫人提议让盛兰心陪他一块去拜访,冯氏可以晾着带回外室子的丈夫,却未必好意思让关系不错的小姑子也在冯家晾上一整天不是?
然而盛兰辞却执意要独自持之以恒的努力,以打动妻子、打动冯家上下——他还有心思在这儿玩深情款款,明老夫人已经忍无可忍的跳脚了:“算算日子,老太爷跟世子爷明后天就要到,兰辞你到现在连收拾给世子住的院子都没扫一眼,全打发了管事去办,这怎么行?!”
“那就让睡鹤去办好了!”即将出门的盛兰辞,耐着性子听完继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却道,“不就是看看收拾出来的院子有没有问题么?这么点小事,让他去转一圈也就是了!”
说完也不理会被气得脸色铁青的明老夫人,径自扬长而去!
“既然大哥说让睡鹤主持此事,娘您又何必生气?”盛兰心得知消息,赶过来圆场,“您想大哥虽然入过翰林,不似咱们这样对侯府满怀敬畏,总也不可能说全不当回事吧?依我看啊,这回的事情,大哥恐怕一早就决定交给睡鹤去办了——毕竟大哥只带了睡鹤回来,却提都没提睡鹤的生母,这分明就是想要个继嗣的亲生儿子罢了!那么儿子回了来,大哥哪能不把家业交给他?如今可不就是想籍着接待世子这件事情,让他露一手,既做给盛家上下看,也给他个同世子接触的好机会?”
明老夫人听了这话怒气稍平,道:“但睡鹤一直在外面,他能懂什么?”
“大哥就这么一个儿子,就算养在外面,哪能不请人教他东西?”盛兰心哭笑不得,“何况大哥之前说的也没错,那世子是爹爹带回来的,来了咱们家没准还要执晚辈礼——您也别太担心!”
“我早说大房无子不是个事儿,现在可不叫我说中了?”明老夫人叹了口气,对女儿道,“本来兰辞要把事情交给儿子去办,直接讲一句不就是了,何必叫我白白急了这么些天?现在想想,估计他是怕直接这么安排,乔儿会有意见——我说他也真是太心急了,乔儿横竖都十三了,左右睡鹤一直养在外面,就不能再等几年,等乔儿出了阁,那时候做了人家媳妇懂事了,又怎么会这样任性?你看着吧,虽然说兰辞兜了这么个圈子,乔儿若知睡鹤接下这差使,少不得要给他添堵!”
明老夫人果然是一语料中!
盛惟乔接到小丫鬟禀告,说盛睡鹤奉命主持接待宁威侯世子之事后,二话不说把手里的玉梳扔到妆盒里:“徐家跟咱们家可是世交了,只可惜两家离得远,来往不便。这还是徐家世兄头次上门,这么大的事情,叫个才回来的外室子去主持,真亏爹想得出来!”
第十章 以后不许再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
其实盛睡鹤也不想管这闲事——他坐在榻上,隔着帐子对来请他的管事道:“爹之所以领我回来,全因为我之前不慎受了重伤,怕我在外面没什么可心人照顾,养伤不慎落下病根!这会我哪能操劳?”
说着还咳嗽了几声。
管事不禁苦笑:盛兰辞领这儿子回来的那天,倒确实是这么讲的。
可这两天城里茶楼都在开说“盛家公子冲冠一怒为嫡妹”的故事了,谁还不知道盛睡鹤回来的当天,就当街把宣于家的宣于澈揍了个满堂开花啊?
说起来宣于澈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盛惟乔母女出言不逊,其父母却到现在都没押着他登门赔礼——正是因为看儿子被打得太惨,心疼之下,哪怕宣于冯氏施压,夫妻两个也觉得咽不下这口气:照宣于澈那伤势,他父母觉得应该盛家绑了盛睡鹤去给他们请罪才是!
这么着,谁还会信盛睡鹤有伤在身?
有伤在身都把宣于澈打得人家父母都差点不认识了,这要好端端的,还不得上天啊?
——必是盛兰辞给妻女留面子,随便找了个借口罢了!
只是管事到底是下人,盛睡鹤却是盛家大房唯一的男嗣,他说自己受了伤不能做事,管事总不好硬把他拖了去,只得无奈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