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停哼笑了一声,说了一句大实话,道:“我要是我姐,男人有一个亿这么多,还不赶紧豪宅住起来跑车开起来名牌满身地挂起来?我姐呢?什么都没干,每天该上班上班,该加班加班,能有多舒坦?就算是她出主意又怎么样?大姨,说句不好听的,您这也就是遇到我姐了,要是遇到外面其他女孩子做媳妇,早开始花那一个亿了,要是再遇到您这种喜欢贴兄弟的,还用等您分五千万,早自己帮娘家人问老公要这五千万了!就知足吧!”
张母争辩:“那也不该走啊!”还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许停反问她:“不走怎么办?等第二天你亲自开口问他要啊?那儿子媳妇是给还是不给?”不开心地瞪了一眼,“到时候别又说儿子不肯给是媳妇背后窜倒的。”
张母被辩驳得无话可回,她自己也心知没理,如果有理张父还会甩门走人吗?
如果有理,按照张油那个性格,会一声不吭地离开吗?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养了那么多年,是什么样自己还不清楚吗。以张油那随父的温吞隐忍的性格,要不是忍到不想忍了,绝对不会这么离开。
张母心里七上八下,知道这次恐怕是过火了,即便找再多借口也掩盖不了。
她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先给儿子媳妇打电话,可语音提示关机,只能再打给张父,结果张父的手机也打不通。
她心里咯噔一跳,忽然没注意了。
从前家里的决定都是以她为主心骨,她架子拿得大喜欢做决定,基本都听她的,现在人都走光了,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想了想,最后看向许停,犹豫道:“……要不然,你给你大姨和姨夫打了电话说一下?”看看能不能先找到媳妇,说不定两个孩子没走远,跟着回王家那边了呢?
许停把纸巾往茶几上一丢,说:“早打了,刚刚你哭那会儿就打了。”还传达了主旨,“我大姨早知道了,特别不高兴。”
张母一愣,“知道了?”
许停:“是啊,说是我姐发过消息给她说过,但现在也联系不上,手机关机。她挺不高兴的,说她管不了,也不想管,就把电话挂掉了。”
张母闻言,第一反应是——完了。
儿子媳妇丈夫都走了,亲家生气又说不管,她忽然就成了被孤立的那一个。
而这瞬间,她下意识就想起了一个人——弟弟。
别人都走了,不还有兄弟吗?
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张母立刻给娘家兄弟电话,可打了好几个也没人接,最后递给弟媳、张油的舅妈,这次倒是很快接通了。
舅妈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别扭,但张母也没多留意,直接道:“你男人呢?怎么打了那么多电话也不接?”
舅妈:“哦,老周啊,他……他出差了啊。”
张母一愣:“出差?什么时候?”
舅妈:“就今天一大早。”
张母:“早上?!”这也太巧了。
舅妈含糊地应了一说,解释说有点生意需要到外地去,那个地方很慌,电话信号不太好,所以舅舅才没接到电话。
张母要是信了就真的有鬼了。
她弟媳不算多激灵,撒起谎来口气都和平常不是一个腔调,她一听就知道是假的,想要反驳,忽然顿住了。
她知道为什么了。
电话里,舅妈还说:“对了姐,你要不今天就别过来了吧,老周都没在,等他回来你再来吧。”
因为怕她过去,怕她查到底要钱的借口是真还是假,所以编排了这一套谎言,什么出差,什么生意,什么信号不好,不过都是他兄弟不想接她电话不想她过去的理由而已。
张母的心忽然就凉了。
其实仔细想想,这样的借口、这些陈词滥调以前没有过吗?
有的。
只是那时候她被姐弟情谊蒙蔽了眼睛,觉得自己兄弟说什么都是真的说什么都是有理的,毫不怀疑。
可这会儿听起来,这些借口简直烂得毫无逻辑。
她没了说话的心情,嗯了两声,挂掉电话。
一瞬间,仿佛被所有人、被全世界给抛弃了。
后面几天,张母就在卧室的床上躺着,什么也不干,要么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要么给张父儿子媳妇打电话,要么就闭眼睡觉,饭都是许停买了带回来。
可依旧谁也联系不上。
许停以前中午不回家吃饭,现在没办法,得给这位看上去有点生无可恋的大姨带饭,只能回来。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扒饭,一只腿支在膝盖上,还劝道:“何必呢,该吃吃该喝喝,等老公儿子想通了自然回来了。你这么大的房子在这儿呢,还怕他们不回来吗。”
又劝,“你就算在这儿要死要活,人家也不知道啊,伤的还是自己。”
好在张母虽然情绪低落,饭还是吃的,水也是喝的,日常作息也还算标准,只是一个人一声不吭地闷了几天,脸色越发难看可怜。
许停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情圣投胎,要不然也不会看一个中年妇女这样都觉得难受别扭,男人的责任感再次油然而生。
好吧,就当提早伺候丈母娘了。
他开始做饭、做家务、打扫卫生,每天抽空带张母出去溜达一圈。
一天还好,坚持住了,两天也还成,靠毅力撑住了,三天四天,勉强也可以,到了第七天,心态崩了,狂打电话。
好在这次很快接通了。
他老姐的声音在电话里听着格外愉悦、音调高扬,“hello啊,弟弟小宝贝,最近怎么样啊,和你大姨二人世界相处得还算愉快吗?”
许停:“愉快你姥姥的腿儿。”
舒宁:“注意措辞!我姥姥就是你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