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抒心知她的意思,只当作没听见。
那次一起去划船,方砚向她表明了心意,他还说会把孟抒的孩子当作自己的一般对待。
面对这么优秀的男人示爱,应该很少有人能拒绝。
可是那一刻,孟抒心里却想到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强势,不温柔,从来没有向她表达过喜欢。
只是在她离开以后,才在电台采访里说,想要找回她,重新追求她。
孟抒无法描述自己听到那句话的心情。
她只是坐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感情到底是什么。
它复杂到孟抒永远解释不清楚。
也许在无数次被吸引、逃避的循环中,只是加深了那个人在心里的位置。
大概还是抱有一点期待吧。
孟抒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关注财经新闻,关注晖升的相关动向。
新上任的代执行董事是个飒爽干练的女子,跟钟寅的低调不同,她常常登上杂志和报纸版头,接受媒体的采访。
孟抒一字一句地看下去,却找不到关于那个人的只言片语。
新人代替旧人,旧人只会被逐渐遗忘。
某天孟抒听到外面传来动静,她过去打开门,搬家工人抬着大件小件进进出出,对门来了新的主人。
她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里面出来个头发花白的妇人跟孟抒打招呼。
看到她肚子微凸,新邻居有些惊讶。
确认她怀孕后,她告诉孟抒自己退休前就是妇科医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她。
孟抒谢过她,拿了新烤的饼干送过去。
生活里慢慢来了新的访客,时间就在日复一日的平淡中过去。
预报说有雪,鞠阿姨便准备早点打烊回去看外孙女。
孟抒不让她送,反正现在外面还没有飘雪迹象,慢慢走回去就行。
以防万一,鞠阿姨给她拿了把伞。
可能是孕妇体温偏高,孟抒走在路上,丝毫不觉得今天会下雪。
天气预报不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不少商铺的橱窗上还贴着圣诞装扮,暖黄的灯串不分日夜地明亮闪烁,门口音响播放起一首老歌。
走过大半条街,额上微微出汗,孟抒抬手把围巾往下拉了点。
冬日天色晦暗,路人多着深色冬装行色匆匆。
身穿浅色羊绒大衣的背影走得不紧不慢,不时偏头看看经过的店铺。
围巾把乌发压进脖颈,有一小缕掉落下来,偶尔被风吹得轻轻飘动。
算算时间已经怀孕五个月,怎么看起来还是这么瘦……
一道目光追随着她,一瞬不瞬地看着。
脚步不由自主地跟过去,又在即将靠近的时候慢下来。
红灯,她停在人行道前。
微微低头像是在想着什么。
信号灯下数字倒数闪烁,绿灯亮起。
行人经过她身边。
一秒,两秒……
她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仍站在原地不动。
是不舒服吗……
心里有些着急,忍不住又朝她走了两步,想要看得清楚一点。
孟抒终于动了。
她缓缓转身,视线直白地看向身后不远处的男人。
他整个裹在黑色大衣里,黑色鸭舌帽,衣领竖起把脸遮了一半。
是个光看身高就让人感到压迫的成年男人。
隔着大约十米的距离,孟抒抬眼看他。
对上她的眼睛,男人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高瘦的身体甚至颤抖了一下。
他好像陷在转身离开或者继续向前走的艰难选择里。
只是很短的半秒钟。
他迈开腿,朝她走过来。
风把原本剪裁合体的大衣吹得贴到了身上,还未完全愈合的肋骨处传来隐痛。
每走一步,呼吸一次,那种痛就更加强烈。
但是身体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朝她走去。
距离一米。
钟寅站定,视野里只剩下她。
脸还是白白的,小小的,只腮上多了一点肉。
手臂抬起,指尖伸过去轻轻碰触。
喉结藏在衣领中滚动了下。
汹涌的情绪让他再也无法压抑。
黑与白的身影交融。
孟抒被他一把搂进怀里,男人身上凛冽的气味瞬间将她缠绕包裹。
紧贴着的胸骨硌得脸有点疼。
孟抒略微动了下,肩膀却被搂得更紧。
心脏蓬勃跳动的声音清晰入耳,发顶忽然感受到一点湿意。
“下雪啦——”
幼童惊喜的声音响起。
行人不约而同地驻足,仰头看去。
晶莹的雪粒从天空飘落,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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