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爷子的生日在七月份。
每年这时,是钟家人最齐全的时候。
因为年纪大了,老人不爱麻烦,今年就只是自家人聚在一起给钟兆山贺寿。
钟兆山膝下有四子一女,孙辈和重孙辈如今也已有二十余人。
钟寅今天早早到了,陪着老爷子在楼上和四叔钟应昌说话。
钟应昌和妻女定居美国。
早些年,他作为家中幺子,勤奋好学且聪慧过人,钟兆山也曾寄予厚望,奈何其性格肖母,是个软和谨慎的性子,对经商毫无兴趣,反而一头扎进学术研究里,后来更是留校任教。
钟寅给两个长辈沏茶奉上,钟应昌笑着接过来:“阿寅现在还是很忙吧,谈女朋友了吗?”
这个四叔算得上是当初钟家为数不多对钟寅抱有善意的人。
钟寅坦然一笑:“确实太忙了,还顾不上。”
钟应昌摇头:“榛榛跟你的说法简直一模一样,问就说忙……这越是忙越得有人陪伴一起生活嘛。”
钟榛是他的独生女,比钟寅还大两岁。
提起这个桀骜不驯的女儿钟应昌就头疼,“你身边有没有靠谱的男孩子?”
钟寅平时打交道的极少有他们这个年龄层次的人,他这显然是病急乱投医了。
抬眼看了看钟兆山的神情,钟寅才开口,“我会帮着留意的。”
“要看榛榛的意愿,强扭的瓜不甜,”对待孙女和孙子,钟兆山的态度大不一样,“倒是你,忙过了这段时间,也该考虑以后的事了。”
后面的话是对着钟寅说的。
茶台上水气氤氲升腾,模糊了表情。
他垂下眼睛,应了声是。
人到的差不多了,佣人上来说饭厅都已经准备好,请老爷子移步。
钟寅和钟应昌一左一右扶着钟兆山下楼。
虽是家宴,排场也堪称盛大。
偌大的饭厅坐满了钟家子孙,最小的尚在襁褓。
重孙辈轮流上前给太爷爷贺寿,不知练习了多少遍的祝寿词念起来稚气可爱,打扮也都是喜气洋洋,活似菩萨座下的仙童。
大概是人多紧张,有个三四岁的小女童上去贺寿时,中途忘了词,站在前面手捏着裙摆一脸茫然地向父母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