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砚转过头,借着月光,注视把脸半埋在枕前的蒙烽,蒙烽露出帅气的侧脸,眼睛看不出是眯着还是闭着,只有一条模糊的线。
他的眉毛很漂亮,浓眉,眼睫毛也浓密且黝黑,鼻梁高挺。
刘砚想说点什么,蒙烽却翻了个身,朝着墙壁睡了。
翌日,蒙烽头发乱糟糟地起来,对铺刘砚蹬了被子,蒙烽过去给他盖好被子,不满地注视着刘砚的嘴唇、鼻子,以及白皙的肌肤。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上前收拾了地图,下楼领到早饭,自去寻了一处看地图。
张岷端着饭盒过来,说:“蒙烽,你看院子里。”
于妈在化工厂的中院里分粥,蒙烽抬头扫了一眼,张岷道:“咱们属于什么派系?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么?”
蒙烽也发现了,短短数日,这里已被划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除去蒙烽,刘砚数人;一个阵营是松散的第三批逃难者。这部分人因为是刘砚招进来的,都坐在蒙烽身边不远处,似乎在跟随一个领袖。
另一派,聚集在厂房外,吃过早饭打牌的则是林木森的心腹。
蒙烽说:“不知道呢。”
张岷:“我觉得这不是个好现象。”
蒙烽:“你怕了?”
张岷笑了笑:“当然不,但不利于团结。”
蒙烽道:“你看那群混混,给你一把枪,你能搞定几个?”
张岷想了想,说:“我不轻易杀人。”
蒙烽说:“那不重要啦亲——给你一个枪托呢?”
张岷莞尔道:“都不是对手。”
蒙烽道:“都是些小混混,几下就能全摆平,不用怕他们。”
张岷喝了口粥:“刘砚也清楚的吧,知道你能保护他。”
蒙烽无所谓道:“谁知道那小子想什么,对了,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得告诉你。”
日上三竿,张岷看着那副地图,神色越来越凝重。
最后张岷说:“你去么。”
蒙烽道:“一定得去,我需要枪,这些步|枪都是小东西,不够玩的,就算哪天逃出去,把所有的枪都给咱们,也撑不了多少时候。”
张岷缓缓点头:“我也觉得现在武器非常重要,但光靠咱俩不行。”
蒙烽:“不仅咱俩,林木森会派给咱们十个人。”
张岷:“不是说行动人数,行动人数我反而觉得越少越好,目前没有安全计划。他确实侦察过,没有虚报?果真有上万丧尸的话,得选择一条路,快速突进,进入武器库,否则这点弹药……”
蒙烽眉头紧拧,现出一个帅气的川字。
“手头弹药不够,一旦被包围,后果不堪设想。”张岷说:“需要设备,场外指挥。”
蒙烽没辙了,说:“我去问问。”
张岷接过地图,聚精会神地看。
蒙烽则穿过中庭,进了一边厂房。
刘砚已经吃过早饭了,他坐在机床前,认真地以锉子打磨东西。
他坐在高脚椅上,穿着笔直的西裤,干净的衬衣扎进裤腰内,领下锁骨若隐若现。上午的阳光从天窗投进来,照得他的眉毛,睫毛笼了一层细腻的白光。
“有件事,想问你的意见。”蒙烽道:“你在做什么?”
“方师姐吩咐的,抽取血清用的离心机。”刘砚头也不抬答道:“你和张岷挺谈得来的么,吃饭打牌都混一起。”
“看上去像个面包店里的打蛋器,我和张岷只是朋友而已。”蒙烽道:“你吃醋了?”
刘砚哭笑不得道:“我随便说说的,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这玩意,那家伙一看就是个纯1。”
“啊。”蒙烽道:“所以两个纯1是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的,让我看看你的打蛋器……”
刘砚道;“没有图纸没有说明……我让她大致描述一下,她居然直接交给我一张简笔儿童画!这一大堆白铁皮快把我整疯了,我警告你现在别动它,否则小心方师姐会给你注射肉毒杆菌……别动!好不容易才……”
蒙烽手贱去拧一个把手,离心机哗啦一声挎了下来。
刘砚忍无可忍道;“去跟张岷玩!别来这添乱!”
“这又是什么?停下你的工作!老子有事问你!”蒙烽不悦道,随手拿起刘砚手边的个弩,钢弦上连着一道细铁丝,尽头拴着把铁叉。
刘砚接过演示,咔嚓扳动弩括,瞄准蒙烽。
它的弩身是一大叠衣架组合而成,钢弦则是工厂里废弃的铁丝,机床上还扔着零落的铁丝网绞出的弹簧。
蒙烽:“什么鬼东西?你要用它来对付丧尸?”
“路边的方棍铁栏杆,衣架,铁丝网,铁线……”蒙烽哭笑不得:“你打算……”
刘砚透过易拉罐拉环制造的准星瞄准,继而扣动扳机。
嗡一声灰影擦着蒙烽肩膀掠过,砰然将玻璃窗击得粉碎,去势未消,牢牢钉在窗外的树干上,深入近半。
蒙烽笑不出来了。
刘砚说:“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这是给你防身用的,要去兵营偷枪支是么?林木森派给你多少人?自己去不去?”
蒙烽蹙眉道:“你怎么知道的?”
刘砚:“猜的,昨天关门的时候,我听见了他的第一句话,是说那个兵营。他过来找你,谈话内容一定与兵营有关,除了偷枪支弹药还能做什么?”
蒙烽说:“他把地形图交给我了,你觉得我应该按他说的进去看看,还是今天晚上去偷一辆车,马上走人?”
刘砚眉毛一扬,说:“你根本不是来问这个的,早就有主意了。”
九万平方米的兵营,里面关着近一万丧尸,军营被封得滴水不漏,刘砚知道内情时不禁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蒙烽,刘砚与张岷在房里碰头商量。
“如果我没有记错。”刘砚难以置信道:“师兄上的那班车,就是到这里来的。”
蒙烽:“我会尽力进去看看,你得帮我们规划一条路线。”
刘砚:“先说你们要怎么走,丧尸是移动的,又不是炮台,怎么规划?”
张岷修长的手指沿着兵营通道沿路抹去:“我想走这个地方,进入最深处的军火库,刘砚,你有什么建议?”
刘砚沉默了很久很久,说:“让我仔细想想。”
当夜,蒙烽与张岷去巡逻,刘砚在房内对着地图思考,张岷的房间不能开灯以免被发现,决明便过来趴在蒙烽的床上看书。
刘砚也趴在床上,摊开手中的笔记本。
2012年8月19日。
我感觉就像是重新认识了蒙烽,以前从来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内心无畏,热血,不再是那个找工作四处碰壁,一事无成的人。
或许生不逢时这句话是对的,他不适合卖保险。
我们打算进入七十里外的兵营,寻找他们留下的武器。蒙烽让我在外围观察并传递地形消息,他和张岷带队深入武器库。一出意外,不要妄想救人,马上撤退。
兵营里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活着,按林木森的消息,应该已经全死光了。这些人里有不少平民,也就是说萧师兄,老师,师弟妹们,和同班的同学,当初跟着部队撤退的所有人,都在兵营里变成了丧尸。
若一不小心把这些丧尸放出来,又将是一股灾难,希望蒙烽能办到。他需要枪,而且下定决心进去,以他的脾气,走也没用,试试吧。
蒙烽如果死在里面,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