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会议</h1>
在刘砚的安排下,最后一张纸条交到张岷手里。
紧接着刘砚果断出手,把决明塞进了自己的房间,交给他一本书,一叠报纸让他打发时间,蒙烽把午饭带了上来。
“别到处乱跑。”刘砚说:“这个给你。”
决明接过一瓶绿茶,那是刘砚先前从学校食堂带出来的,一直舍不得喝的饮料。
决明点了点头,拧开盖子,看了一眼,把盖子还给刘砚。
再、来、一、瓶。
刘砚哭笑不得,说:“你留着,以后说不定还能换。”
刘砚把全身汗水的衬衣换下,穿了件背心下楼,镶金牙的胖子阴阳怪气道:“哟呵,刘总管来了。”
刘砚看了他一眼,转入厂房,问:“森哥呢?”
一人指了路,胖子不即不离跟在刘砚身后,刘砚走到化工厂僻静处的中院,林木森躺在树荫的石椅下睡午觉。
“都安排好了?”林木森眼睛不睁,徐徐道。
刘砚道:“差不多了,我招了一个叫张岷,这个人很不错。”
林木森道:“我见着了,他上缴了半条烟,还有不少吃的,一箱药。”
胖子谄笑着上前,在林木森胸口摸来摸去,林木森拍开他的手,掏了根烟给他,胖子马上千恩万谢地退后,林木森又抽出两根烟,递给刘砚。
胖子的脸马上就黑了。
刘砚接过,问:“你安排他做什么?”
林木森坐起身,双手撑着石椅,说:“他说他什么活儿都能干,是退伍兵,又是医生,没事的时候我本来不想给他派活儿,但他自己想忙,我就把他和蒙烽编一队,去轮班巡逻。”
刘砚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也不走。
林木森道:“你还有什么事?”那句话却是对着金牙胖子说的。
金牙胖子说:“没事。”说毕悻悻走了。
胖子走远后刘砚才开口道:“他是什么人,你的手下么。”
林木森道:“不是,是市里一家餐厅的老板,本来我看他的场子,撤退那会,他把全部家当,存粮都交给了我,让我带着他走。多亏了他的米面粮食,大伙儿才撑过最开始那段时间。你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林木森眉毛动了动,刘砚回避开这个问题,又说:“张岷是医生,我师姐是学化学这一块的,研究生念的生物工程,对这次丧尸爆发的原因,他们说不定有点自己的见解,你想听听么?”
林木森抬眼道:“外头已经变成这样了,那些丧尸从哪儿来的,怎么来的,又关我什么事?当前任务是活下去,懂么?”
刘砚道:“我觉得,咱们起码得知道,它们为什么会活动,受什么样的活动限制,弱点在哪里,习性是朝什么地方迁徙。”
“温度,湿度,环境对它们又有什么影响。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能找出里面的原因,说不定会少死很多人。”
林木森无所谓道:“那么就听听吧。”
刘砚道:“吃完晚饭后,我让我觉得靠谱的人集合起来,大家开个会,再来叫你?”
林木森缓缓点头。
蒙烽与张岷拄着各自的枪,倚在溪旁的石滩外,黄昏的夕阳光线在鳞波般的水面上滚动,哗哗带往下游,秋高气爽,蔚蓝长天皓皓一片。
张岷被分来与蒙烽一组,今天是第二天合作,值下午三点到六点的班,预防有丧尸顺着河流飘下来,再突然上岸。
张岷带着一副露指军用手套,埋头检视自己的钱包,里面是他与决明的大头贴合照。
蒙烽也换上了全套耐磨的迷彩军服,外套里防热,只穿了件薄薄的背心。
蒙烽:“你说他们这些军用设备是从哪里来的?”
张岷摇了摇头,十分迷茫,林木森再强悍,也不敢公然打劫军车才对。
“配备不算太齐全。”张岷说:“枪只有六把,子弹稀缺,看样子像捡回来的。”
蒙烽唔了一声,又道:“那是什么?”
张岷笑了笑,翻开钱包给他看,里面是决明做的卡贴,两张q仔q妹的情侣信用卡。
蒙烽说:“那小子是你……哎?兄弟,这看上去不像两父子啊。”
张岷尴尬笑了笑:“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蒙烽蹙眉打量张岷,张岷道:“你们也是,对吧。”
蒙烽说:“明白了,你也是。”
张岷欣然点头,与蒙烽暗号般的对上,二人距离拉近了不少,蒙烽问:“你家小子……他没父母?”
张岷解释道:“我刚退伍那会老爹去了,家里没亲戚,空有点手艺,申请不到牌照,也不知道做什么好,每天在老家上山采药,再倒腾给收中药材的铺子。有天在山沟里就发现他了,刚好那谷里是个长决明子的地方,就起了个名字叫决明。”
蒙烽道:“没身份证明?没找公安?”
张岷茫然摇头道:“什么也没有,脑子还撞坏了,救回来以后过了三个月才开口说话,后来进省城的大医院给他看过病,骨龄知道他差不多十一,我托在派出所的战友到处打听,也没寻找失踪人口的,最后熟人给办了个证,就落户了。”
张岷嗨一声,自嘲地笑道:“没有的事,没那心思,只是他粘人得很,总粘着我,哥们还不敢……嗯,光是相依为命,不提了。你家那小子呢?你俩过得还成吧?”
蒙烽没好气道:“一脸别人欠了他钱的表情,你说呢?”
张岷笑了笑,安慰道:“好好过日子,以后还长着呢,大家都活着,就该开开心心的。互相扶持。”
蒙烽缓缓点头。
“哲学家。”刘砚忙完一天的工作,出来河边散步,穿着件背心,过膝的七分裤,斜斜背着个挎包,懒懒游荡过来,问:“在做什么?”
谢枫桦推了推眼镜,笑道:“在谈论你,你主宰了这么多人的命运,谁又来主宰你的命运?”
刘砚双手插在裤兜里,无所谓地一耸肩:“我没有主宰任何人的命运,只是他们分岔路上的一个路标,该留下还是该离开,是早就注定了的事。我只是告诉他们该往左,还是往右。你见着出来巡逻的两个高个子了么。”
“在这里。”蒙烽道:“领导有什么指示?”
刘砚过来坐下,张岷抬眼道:“决明呢。”
刘砚:“在我房里,我给你安排了个房间,就在我和蒙烽的隔壁,以前是个工头住的小单间。”说着交出钥匙:“晚饭匀了一份给他,待会你再带他过你房里去。”
蒙烽朝侧旁让开些许,二人背靠一块石头,刘砚从单肩包里取出一叠铁皮罐头盒上割下来的锯齿圆片,就着黄昏前最后的阳光开始捣鼓。
“是什么。”蒙烽说。
“一种方便女人和不会用枪的人使用的武器。”刘砚道:“别碰小心割伤了手。”
他戴着帆布手套,将锐利的罐头盖和两根杆子组装起来,开始制造一个弹簧。
日暮西沉,河边点起一堆火,下一班队员过来交接枪械,沿着河岸开始巡逻。
篝火旁铺了块布,刘砚的师姐方小蕾,张岷、刘砚、蒙烽、丁兰、谢枫桦数人围在一旁坐着,开了四个罐头,一盆食堂于妈蒸的馒头。
旁边的酒精炉上烧着水。
数人随□□谈,入夜的长河十分漂亮,月亮从山的东边升起,漫山遍野的铺满了银光。
“丁兰你应该偷点什么东西出来。”刘砚道:“我上次看见林木森有不少凤爪。”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方小蕾横了刘砚一眼;“小心黑社会殴打你。”
丁兰笑了起来,而后道:“我不敢拿,怕他查账,但是你们知道他储存了多少东西吗?”
“多少。”蒙烽问。
丁兰:“很多很多,基本整个裕镇所有吃的都在库房里了。”
众人都没有概念,丁兰说:“你们想象不到的多,他杀了人,仓库里全是抢回来的东西,我整整一天才对着单子点完,按照咱们这么吃,足够五百人吃上好几年。”
谢枫桦道:“说实话,按照小型社会原则,他现在最需要的反而是人。丁兰和我合计了一下,他如果聚集一个六百五十人左右的小群体,刚好可以达到利益最大化,人少反而很危险,没有忧患意识,储备再多也不安全。人多则可以团结起来保护自己,做更多的事,也可以开始从事生产……”
“你能说服他么,但我觉得他多半不会听你的。”刘砚说:“他跟我说,一共招到一百人就不再招了,这么点人根本没法生产……”
“嘘。”张岷耳朵动了动,示意噤声。
林木森一来,登时都不说话了。
“说吧,有什么高见?”林木森摘下手套,淡淡道。
刘砚说:“先把大家各自的遭遇分享一下吧,从师姐开始。”
方小蕾开始说,与谢枫桦等人遭遇大同小异,轮到张岷时,张岷把沿途经过详细解释,包括自己与被咬伤一事,却略过了决明受伤的内情。
篝火映着刘砚的脸,他说:“疫苗有用?”
方小蕾想了想,说:“你们被感染的时候,或许是第一波,因为自身条件差异抵抗了疫苗。”
张岷缓缓点头,方小蕾又道:“但现在经过突变,病毒已经产生了二次突变,千万不能抱着侥幸心理去再次尝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