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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慎不自觉再被吸引过去,对上她等自己肯定的目光。
夏风扫过,树叶沙沙作响。
摇晃的树叶仿佛挠在他心尖上,心脏有些发痒。
“是,萧将军是个良将,还是忠臣。”
他道。
话落,就见到一束明亮的光自她眼底迸射,精致的面容越发鲜活了,眼角那抹艳色更动人心。
萧幼宁扬起笑,很快就又低头,把脸还撇到一边。
叶慎看到她快速伸手揩了眼角一下。
哭了?
他手指微微屈起,剑音此时带着做饭的厨子过来,拎了好几个食盒。
萧幼宁亦抬头,除了眼眶微微红,面上还是笑,不细看根本看不出端倪。
叶慎收回目光,端坐好,示意剑音摆饭。
可能是因为有了人倾诉,萧幼宁吃饭时神色都是轻松的,眉宇间总是若有若无的忧色不见了。
吃了一大碗米饭,还喝了碗汤,满足地笑。
叶慎就发现,其实姑娘家心思也没有那么不好猜,这不心情好不好都写脸上。
等用过饭,剑音带圆果到厨房吃饭也归来,径直就走到叶慎身后低声说:“爷,今天不能耽搁太久,你昨日和陛下约了时间到御前的。”
他今儿到诏狱,就是为皇帝办这件事。
叶慎放下茶,萧幼宁看出来他要走,一见他那神色就猜到有要事,跟着站起来跟他告别。
“你……有事只管来找我,派人到清风观传个口信。”
要抬脚走的青年动作顿了顿,收回脚,回头跟站在阳光下微笑的少女说道。
萧幼宁点头,朝他工整一礼,目送他匆忙离开。
待叶慎身影不见了,她这才慢吞吞伸手去捋腰间的流苏,圆果问她现在她们干嘛去。
“回去啊。”她把流苏整理工整,弯眼笑,“回去准备给道长的谢礼。”
圆果不懂她的哑谜,跟着她下山一路再回京城。
她这头刚刚走进垂花门,早被吩咐等着她的婆子忙奔过来,恭敬得不行,弯着笑道:“三姑娘回来了,府尹小半时辰过来了,老爷正在前厅陪着,让姑娘您回来就过去。”
府尹?
萧幼宁想起李家把她嫁妆给封存起来的事,点点头,赶多了几步往前厅去。
后宅此时正讨论府尹来找她的事。
二房有三个姑娘,一个男孩,其中一个姑娘是莫氏陪嫁所出,可惜难产,生下孩子就去了。眼下三个姑娘跟莫氏都在萧老夫人跟前,说着她嫁妆的事。
一个丹凤眼的姑娘脸不是脸,气鼓鼓道:“她真是事儿精,屁大的事还劳动府尹。谁还贪她那点儿嫁妆不成,小气吧啦的,被休弃败坏我们萧家门风就算,还一副不饶人的模样。这样传出去,谁还敢跟我们走得近。”
莫氏听到贪嫁妆几字手一抖,心里是被猝不及防戳中的难堪,又不得明说,呵斥一声:“胡说什么。”
萧安宁气不过昨晚被萧幼宁呛得回不了嘴,哼一声,根本就不想收敛,继续道:“难道我说错了么。还好大姐姐定亲了,我们和四妹都是要说亲的人,被她连累名声都不好了,谁还来我们家说亲!”
她嘴里的大姐姐名叫萧乐宁,早一年定的亲事,今年八月份成亲。
萧乐宁被妹妹带那么一下,脸上微微发烫,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简直不知羞,一个姑娘家把说亲的事挂嘴边!”莫氏先骂了起来,倒是把大女儿的尴尬给遮过去了。
萧安宁被骂得眼眶发红,倔强地还是冷哼:“大姐姐嫁妆也不少,也没有她那么高调!”
萧家二房有多少银子,她是嫡嫡亲的女儿,大概是知道的。相反她听不少人说过长房还把自己的银子掏出来补贴军饷,所以在她心里长房多半是个空架子了。
萧幼宁就是占着有个权臣的爹,即便嫁妆不多,嫁到李家对方也不敢难为她。
可惜转眼被人休了!
萧安宁嘴里痛快了,莫氏一张脸铁青。
是萧老夫人打断母女俩吵嘴:“都别说了,你们都回屋去。整日银子不银子的,实在是没见过世面,都走都走。”
莫氏被婆母指桑骂槐再刺了一下,真是没脸待了,灰溜溜离开。
萧幼宁那头已经见到府尹。
她一路小跑过去,见人时鼻尖都是汗,微微地喘。
府尹见她这样反倒心里高兴。
起码这小姑娘很尊重他,不想让他久等一路跑来。
府尹笑吟吟免了她的礼,告诉她今日为何而来。
“因为李家找了本官,本官接了这官司,就得按程序走。明日你到衙门一趟,我们不上堂,只在后衙让师爷等人见证,好把你的嫁妆给捋清,归还到你手里。”
萧幼宁知道肯定是嫁妆的事,恭顺地应是,谢过府尹:“实在是给大人添麻烦了。”
府尹笑着抬手示意她不用太过客气:“本官以前跟
', ' ')('萧将军可是一块喝过酒的,而且本官管的事哪个不是求个公道的,你不用谢我。”
府尹这就离开,萧幼宁一路送他到影壁。
等人走了,萧二老爷回头跟她说:“明儿我告假陪你去,别叫你一个小姑娘被那地方吓着了。”
萧幼宁不置可否,微微一笑。
她又没有做虚心的事,可没有什么好吓着的。
她这边确定了明日到衙门,叶慎早在皇帝跟前汇报差事,从皇帝那里出来,太阳西斜,在宫外打听一趟的剑音回来,两人就在宫道上遇见了。
“五爷,萧家那小姑娘早间是到霍明武家里去了。”
剑音说完后一双眼直勾勾看自家主子。
他越来越看不懂主子行事了,或者说有关于萧家那小丫头的事就看不懂。
“霍明武?”叶慎轻声,不知是琢磨什么。
一队禁卫正好从他身边过,领头的人脚步一顿,犹豫片刻还是出列朝背对自己的叶慎拱手道:“公子找我?”
霍明武本来是要歇一班的,但萧幼宁难得一回来拜托自己事情,他就找人换了班,准备今日就帮她把事情办妥当。
不想听到那个向来不理人的叶五爷喊自己。
叶慎听到声音,莫名转身,看清对方年轻的面容后,眉头微不可见皱了皱。 作者有话要说: 叶慎:这个家伙能有我在宫里吃得开?
霍明武。
叶慎看清来人后,视线淡淡扫过对方年轻的面容,很快就把目光收回,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霍明武被喊了一声,随后就见出了名不好相处的叶五爷掀着眼皮看自己,可又什么都没说,一收视线,连个眼角余光都再没有就走了。
霍明武被喊得莫名其妙,被打量得更莫名其妙,站在原地好大会,认真思考自己最近是不是有得罪这个冷血公子的地方。
“……不该啊。”他喃喃一句。
背后的禁卫兵有人喊他,他只能满肚子疑惑带队走了。
反正这紫禁城就没有几个人摸得清叶五爷的心思。
剑音被突然出现的霍明武吓了一跳,跟着自家主子离开时还小声嘀咕:“怎么刚才没见到他。果然不能白天说人,冷不丁的出现,叫人心虚不心虚。”
叶慎没理会身边的嘀嘀咕咕,目视前方快步往走。
宫里的宫道时常会跑出一股风,不知是从哪个地方穿出来的,聚集到一块,就打着旋从人身边过。
叶慎宽大的道袍袖子被冒出来的风刮得挂在边上石灯罩上,拽了他一下,耽搁他步子。
“妖风!”他猛地一扯袖子。
渐渐散去的风里发出锦帛撕裂的声音。
他袖子被扯得裂了线,里头藏的银色暗线翘起头,毛毛躁躁仿佛嘲笑他忽略的恼怒。
叶慎看都没看一眼,继续往前走。
他见到霍明武那瞬间是烦躁的。
一个小小禁卫千户,能有他好使?
应该是他骨子里带着的男人尊严受到挑衅了,有种输给人的错觉。
总之就是让人相当不爽。
叶慎好端端的发起脾气,还骂了一句,把在后头碎碎念的剑音给惊回神,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炸开了。
五爷干嘛生气,是他太过聒噪吵着了?
剑音立刻站得笔直,把嘴巴闭紧,回到奉清宫,各种殷勤泡茶收拾屋子。
奉清宫是被斋宫和奉先殿夹在中间的一处殿宇。
地方不算大,胜在离乾清宫近,又不靠近年幼皇子们住的宫殿,十分清净。
叶慎自小就住这里,光秃秃的庭院被他栽树栽花,又命人寻了几块湖石,把这个冷清的地方布置得有点人气。
前阵子太子还跑来说羡慕他这儿,毕竟宫里各宫殿内都不种太多的植被,特别是高大遮挡视线的,是怕给有歹心的人有藏身处。唯独他这儿折腾,皇帝没说不许。
而叶慎种这些,就是想要有个跟这皇宫不一样的地方。
他不属于这里,却又困在这里,只能从自己亲手种下的一草一木中找些许的归属感。一出了这个宫殿,外头不一样的肃穆冷漠能时刻提醒他身在何处。
那么一个宫殿也没有外人,剑音除了不干擦地拖地洗衣的粗话,其它都是他包了。为此每天不出宫办事,就在宫里卷起袖子干家务。
叶慎习惯了他在跟前窜来窜去,坐下来一会倒是觉得心静了许多,一手支着脸看忙个不停的剑音,忽然问他:“有人拜托你打探一些消息,但是你又不能出面,还得让那人能够得到消息,你会怎么做?”
“爬屋顶?听墙角?”
扬着佛尘扫花瓶的剑音回头。
“嗯,果然问你是白问。”案后的叶慎淡淡埋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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